《我知道,你是妖怪》
第4节

作者: 独唱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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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猛然惊醒,天微微亮,可以看见晨阳,我发现自己并没有在床上,而是躺在竹林里。

  日期:2013-01-11 22:34:00
  05
  身旁水雾腾腾,青色竹林飒飒生响。此时正值深秋,竹林里十分阴寒,我只穿了条小丨内丨裤,有些发抖,不过还能扛得住,要是换做其他人,肯定冻得半死。这得益于我们闻家的人天生体热,闻家的人长大后,体热会更厉害,我爷爷、我爸在冬天最冷的时候能光着膀子下河底摸鱼。
  我的位置并非大道附近,各种植物遍地都是,挡住我的视线,村四周又都是竹林,我完全分辨不清自己身在哪里。想到往山下走总不会错,于是顺着山坡往下走,希望能走到河流附近,我经常下河,到了河里也就找到了回家的路。
  想必爸妈也会发现我不见了,会主动来找我。
  可是下了山坡又上山坡,走了好久也没走到河边,我口干舌燥,累得快走不太动了。而且天也没有放晴的感觉,山里突然刮起了寒风,身上越来越冷,呼吸都是白雾。
  竹树逐渐稀少,我来到一片空地前,地面撒满竹叶,很多散落的赤红大石材,横七竖八的摆放在一幢三米多高的塔基周围。后来我才知道,这就是镇妖塔,从古至今,历代以来修好了塌,塌了再修,不知道反复了多少次,到我三岁时,原本正在修建的塔停工,因为黄眉把青蛇咬死,镇妖塔再没妖可镇,也就不用耗费人力物力。
  我看着一股寒气从镇妖塔后面不停的往外冒,虽然身体冷,却忍不住好奇,往前继续走。

  那时,我并不知道镇妖塔后面,正是锁蛇潭。
  很多年后,我调查得知了关于锁蛇潭的传说有三个版本。不过故事的梗概差不太多,相传南宋时期,方圆百里内有青蛇妖为害,助天为虐,美其名曰与天同修,天旱缺雨,它便释放热量,让天更加炎热,天降暴雨,它吞云吐雾,增加雨量,并不严重的天灾危害被扩大数倍,弄得民不聊生,无以为继。偏偏当时兵荒马乱,往外逃难也是个死。逼迫没法,人们只能想办法自行除妖,可是青蛇妖法强悍,无数的除妖方士都死在它手下。其时,有人查到青蛇修成女人之形,正在四处寻觅懂得双修的方士,以便精进妖法。有个俊秀道童自告奋勇,学了双修之术,果然成功接近青蛇女妖。这个道童倒也厉害,用现今的话来说,是既浪漫又柔情,很快取得女妖信任。道童说动她到一处潭水中修行,而此处事实上早安排法阵,等青蛇进入潭水中,法阵发动,顿时将其困死,法阵中有金索贯穿了她的身体,故而称为锁蛇潭。结尾处便是三个版本的区分:一,道童动了真心,和青蛇一同锁在潭水之下;二,道童取得了青蛇的精元远走高飞,其实他也是只妖精,利用人类方士来布法阵制服青蛇;三,道童最后关头告诉了青蛇真相,自己挡住法阵威力身死,而青蛇从此厮守在潭水中,不再出来。

  我瑟瑟发抖的站在一个宽约十来米的方形池子前,如果当时我知道那是锁蛇潭,一定觉得幻灭,它实在太小了。不过,它也有特异之处,周围的空地上落满枯叶枯草,池面上却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杂物。它没有源头活水,也不流向别处,静静的一汪,清澈无比,越往底下越黑,也不知道多深,让人想往下坠去。
  水底渐渐出现一抹青色,像是有棵青竹倒映在水中,开始是直直的。风吹皱池水,青竹的倒影随着风蜿蜒扭曲,像一条游动的青蛇。但是,岸旁根本没有任何竹子,天空里也是空荡荡的,只有一缕一缕的浅白色雾气。我忽然觉得水中青影根本就是条蛇,脚下想跑,身体却冷得有些僵了,迈不动步。
  背后响起了快速的脚步声,我还不及回头,便被谁拦腰抱住,一股奇怪的香味袭来,我感觉到她是个女人,微凉柔软的手摸到我腰。她似乎担心我掉进池子里,一连退出好几步。
  “放下我,放下我。”我掰开她抱着我的手,挣扎着跳到地上。
  “别怕,我是你爸爸的朋友,特意来找你的。”她把我放下来,半蹲着和我说话。

  这是我第一次见黎斐。黑色的皮衣、皮裤加皮靴,波浪卷发,大眼红唇,像美女挂历上的年轻女模特。
  “我找到他了,在锁蛇潭这边。”她拿出对讲机,跟其他人说话。通完话,她脱了皮衣给我穿,露出里边雪白的衬衫,她说要背我下山,我不愿意,要自己走。她皮衣上的香味很好闻,我忍不住多闻了几下,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味道,她发现后格格直笑。她牵着我的手下山,捏得有些紧,生怕我再跑掉似的。
  下山见到我爸,我有些怕,以为他会骂我,但他却跑来紧搂着我,很久没说话。
  他很紧张我,我从此时才知道。
  薛二毛的爸爸名叫薛虎胜,我失踪的那一晚,他从外地带来了五位客人,也就是黎斐一行。当晚,薛虎胜喊了我爸陪这些客人喝酒,聊事情聊到天明,没回家。早上我妈烧好早饭喊我起床上学才发现我不见了,赶紧跑去他家要我爸找人。其他人也主动帮忙,有过以前的经历,他们分段寻找,最终被黎斐找到。
  总算是有惊无险。然而,我的这次“梦游”——黎斐是这么说的,却促成了一件事。
  黎斐他们喊我爸谈一晚上的目的,是要让我爸当向导,带他们下锁蛇潭底。至于为什么选我爸,因为他体热,而且很多年前他下过锁蛇潭,当时村里下去五个胆大的少年,就他一个人回来。我爸起初没同意,觉得下面不管有没青蛇,都很危险,一口拒绝。
  可是当他看到我再一次莫名其妙的去了锁蛇潭附近后,他改变了主意。
  我妈相信锁蛇潭里的青蛇已死,甚至很多村里的老人都相信了,但我爸没信,他相信青蛇仍在,这蛇还在等着闻家的血进去喂食。他觉得多年前是自己冒昧闯进锁蛇潭里,此时,也该由自己去做个了结。
  日期:2013-01-12 20:26:00
  06
  在短短的五天里,我得知了自己跟锁蛇潭的渊源,而且亲身经历半夜爬出家门的事件。尽管怎样爬出家门,到了山上那段我完全没有印象,但想起来,仍然感觉害怕。上课经常走神,脑子里常常想着自己半夜在山上爬行的诡异画面。
  万物静寂,唯有我一人在黑暗里前行。或许,黑暗中还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
  我是怎么迈过山涧,避开悬崖,躲过那些凶猛的野猪?山里处处是危险,即便睁着眼在白天行走,也可能出事,村子里不少被野猪袭击的案例,李叔是个猎户,前年上山打猎,被野猪群拱倒,人虽然救活了,一张脸却全被啃碎,鼻子掉了,嘴巴歪了,比野猪脸还恐怖,自己的小孩见了都吓得哭。我可不想变成那样。
  另一方面,做了那个梦后,我对大灰也有敬而远之的心思,觉得它很怪,好几次甚至能感觉到它在笑。我一回到家,它总贴过来,我勾住它的肚皮一脚撩飞出去,如此几番后,它也不再靠近我,独自去玩耍。
  每到晚上,我妈会陪着我,一晚不睡看着我,担心我又偷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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