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只野猪体型并不大,比两百斤的野猪大上一些,但獠牙异常的长,它淌雪而行,在挑飞花白大狗后停下,与癞皮狗目光对视。它的眼珠藏在皱巴巴的眼皮下,显得很小,目光却异常的明亮。
癞皮狗一跃而起,它一动,其它蓄势而发的大狗们也随之窜了出去。地面雪花飞卷,仿佛平湖起浪。
瞎眼董拿起竹筒喝了一口酒,说:“霸者,力拔山兮气盖世;王者,登高一呼,天下云集响应。猫儿,咱俩作壁上观,看看这王霸之斗。”
日期:2013-02-21 21:19:00
20
我还以为瞎眼董会直接带我去找二毛,却没想到还有闲心看狗和野猪打架,若是平时,我肯定非常有兴趣,毕竟两者相斗的画面只在想象以及和二毛的谈天中,这样真实而激烈的场面,光是向人炫耀就足以说上半天。但此时此刻,我实在没心情看瞎眼董所说的什么王霸之斗。
一想到薛二毛是为了救我才惨遭大灰叼走,我心上就像有一根细绳越勒越紧,似乎随时要将心脏勒破般,令我坐立不安。我无法想象,在冰天雪地里,又是在大灰的利嘴尖牙之下,瞎眼董为什么会说薛二毛暂时没生命危险。
他真的能活下来么?
我侧着眼看瞎眼董,在白雪的映衬下,他的瞳仁更加惨白,但他边喝酒边望着猪狗相斗,十分惬意的样子,完完全全能看见眼前发生的一切似的,我无法判定他到底是真瞎还是假瞎。
似乎看穿我焦急的心思,瞎眼董说:“一切自有天意,不要着急。”
天清空明朗,我却感觉有无形的气流笼罩下来,压得我胸口快要透不过气,我忍不住用拳头捶打,眼里夹着眼泪说道:“董爷爷,咱们就不能快点去找二毛吗?早一点找到,我心里会舒服点。”
瞎眼董笑着说:“磨刀不误砍柴工,莫急,莫急。”他吞吐着白雾,右手悠然自得的在大腿上拍起了拍子,嘴里哼着我完全听不懂的话,声音抑扬顿挫,显得十分兴奋。
他,越说不急,我更加着急,可是急也没有办法,只能等待。现在我能依赖的也只有他了,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但心里隐约觉得他能帮上我的忙。
自从癞皮狗冲出去之后,其它大狗也紧跟着冲出。连拖拉雪橇的大狗也甩开了嚼头,脱身而出,十多只狗以扇形的阵形自上冲下,颇有古时骑兵冲刺时的气势。那只白野猪竟也不跑不躲,以逸待劳。据我所知,一般的野猪见了猎狗都会下意识的逃跑,逼急了才会跟狗打斗,在十多只这样体型的大狗围堵之下还能保持泰然的野猪,实在罕见。
大狗们踏雪而行,脚步轻盈,像一支支离弦的箭,片刻间贴近白野猪的身体,白野猪獠牙一挑,冲在最前的一只大狗很快遭遇了同先前那只耐不住性子的花白大狗相同的命运,那副獠牙如同削铁如泥的宝刀,瞬间挑破了它的腹肚。那狗甚至来不及呻吟,便没了声息,其它大狗并没被吓到,分工明确的咬向白野猪的四肢,颈部和腹部……几乎任何一个可下嘴的地方。
白野猪处变不惊,就地一滚,在雪地上使出一招懒驴打滚,大狗们勉强有几只能继续咬住,其它狗在这一滚之下咬不住,纷纷腾起,再次寻找下嘴的机会。
癞皮狗没有靠近白野猪,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怎么的,无论后者怎么行动,始终与它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围绕着它跑动,只是嘴里不时发出长啸声,每一次长啸过后,那些大狗们便会发出咆哮声相呼应,倒想是彼此能交谈似的。
白野猪虽然被众狗缠住,却没显露颓势,而是越战越勇,被它夺去生命的大狗很快超过了一半,无一不是被刺穿腹肚,狗血倾洒一地,染红半个山涧,若不是与我相隔的距离很远,场面一定更令人震撼。我奇怪的是,白野猪雪白的身体之上却没有一丝鲜血,即便沾上一些,在撕咬一阵后,竟又消失不见。
大狗越死越多,我不免着急起来,这样下去,白野猪一定是最后的胜利者,我看在眼里,很是难受,自从妈妈口中知道黄眉为我做的事后,我对狗的好感增加不少,与这些大狗虽相处不到两天,但感觉它们都很友善,有它们在身边,很有安全感。
瞎眼董却根本不着急,也没丝毫悲伤的感觉,一如既往的拍着节拍哼着古曲,仿佛那些狗不是他的。
若是它们的主人换做是薛二毛,大概早提刀上去一块拼命了吧?
我蠢蠢欲动,真想找点什么做武器冲上去。我对瞎眼董说:“董爷爷,狗快死光了!”我不得不怀疑他的眼睛是真瞎了,看不见眼前发生的惨烈状况。
瞎眼董停住哼唱,对我说:“田犬擅狩,家犬擅守,肥犬擅膘,时间万物,每物有每物的活法,也有各自的死法,这个,天早就注定了的。”他边说边用手指指了下天空。
说话间,大狗死得只剩五条。剩下的大狗仍不知死活的和白野猪缠斗。早前的死狗尸体渐渐覆盖上了冰雪,鲜血凝固,变成一朵朵暗红的花。
在我着急之余,我忽然感觉头皮灼热,猛得一麻,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我。
我腾一下站起来,不由自主的四处张望,但转了几圈,没能找到它在哪,只是那种被盯上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而且似曾相识。
难道大灰来了?
这种念头只是一闪即逝,因为我的视线瞬间被山下吸引,围绕着白野猪跑动的癞皮狗,周身生风似的,身后拖起雪花,片刻间,我竟听到呼呼风声,地面一个接一个的小风旋转动,渐渐融合成一个风卷,下小上大,如同飞速旋转的陀螺,将白野猪笼罩在其中。
一直处于上风的白野猪顿生怯意,想要逃跑,却一次次被其它幸存的大狗拖回风卷之内。这时我才发现,大狗们虽然死伤惨重,但一直都将白野猪控制在特定的范围之内。
风卷呼啸声越来越大,劲道凶猛,癞皮狗仍然在风卷中奔跑,渐渐分不清是它在带着风跑,还是风卷起了它,它几步跃起,随风飞在空中,竟似生出翅膀飞起,俯视而下,如从天上来。
这一刻,我被彻底震撼。
瞎眼董指了指山下,说道:“猫儿,看到了吧,这世上啊,有趣的东西很多。死了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想到自己此前在大灰面前的消极抵抗,我不禁有些脸红。同时,我又有生出疑问:他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竟像是完全知道我的内心所想。
瞎眼董接着说:“古书中说,有种名叫飙的兽,跑动时能生扶摇风,这扶摇风连接天地,跨越千里,入海如龙饮水,上山像通天之梯。呵呵,我找来的这旺财,也有这么点意思,正好和妖狗斗上一斗。”
日期:2013-02-22 21:52:00
21
当时一听他要对付妖狗,我顿时来了精神,下意识就认定他是说大灰。大灰害得我们村遭了那么大的灾,其他人都没办法,眼前这只会飞的狗,或许能够对付得了它!
为了确定瞎眼董口中的妖狗是大灰,我又特地问了一次,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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