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魂》
第3节

作者: 批魂牛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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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二婶在他身后暗喝一声,六百万打了个激灵,忙端着两手上的符纸转起圈来。
  二婶点了两道符,百万每转一圈,就在他身上拍一下。渐渐的,地上的那圈黄香的火光旺盛起来,越来越亮,像一双双小眼睛,瞪着他们。
  “停!”二婶又一喝,六百万立马停住了脚步,正这时,突然火光一闪,他手上的两张黄纸竟自己烧了起来!
  “啊呀!二婶……”六百万忙甩开手,那两张纸却长在肉上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二婶抓住他胳膊,说道:“别动!这火烧不了你,你快把孩子抱起来,站到香火里!”
  六百万伸出两只着了火的手,弯腰抱起孩子来。两只脚刚踏进那圈香火里,就见“滋啦”一声,火光大盛,整个把孩子包在了其中!
  这时候,才听到孩子撕心裂肺地哭声,那声音,就像一把刀子在人心上生生地剜下肉来。村里的狗都被惊的跟着叫起来,却不是寻常的吠声,而是一种狼嗥一样的呜咽。
  这时候,六百万想动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张着嘴,眼睁睁地看着孩子着了火的小手在面前抓来抓去,手指头一个接一个的掉下来,头上的脓包也接二连三的爆裂,滋出一股散发着恶臭的脓水。
  约摸半顿饭的功夫,那孩子才渐渐的不动弹了,包布团里只剩下一团烧成焦黑的炭,隐隐约约还能看出个人形来。一阵夜风吹来,老槐树叶子簌簌作响,整个院子里弥漫着一股烧焦皮肉的糊味。
  六百万打了个冷战,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手却还端在那里,哆哆嗦嗦,眼睛直直地瞪着地上那团黑炭,半晌,才听他嚎出声来——
  “孩、孩子……俺孩子啊……”
  这一声,让站在一旁的二婶心里也难受的紧,虽然早料定这么个结果,但人心总是肉长的,也见不得这般情形。

  “百万,这阴火不沾凡人面,能烧的就不是人!”二婶过去就要拉六百万起来,安慰道,“这不是你的孩子……”
  就在这时!突然,见六百万“腾”地蹿起身来,两眼放光,双手紧紧地掐住刘二婶的脖子,“你去死!”
  刘二婶哪经得起他这一下子?登时就感觉一阵血气上涌,眼冒金星,胸口的气堵在那儿,差点就闷过气儿去。
  也算二婶命不该绝,就在这空当儿,外面“啪啪啪”地有人敲院门,六百万被惊了一激灵,手劲儿一松,身体晃了两晃,正好一脚踩在烧完的那团黑炭上,一个趔趄往后仰去,后脑勺正磕在背后的老槐树身上!
  六百万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就眼皮一翻,瘫了下去。

  刘二婶捶着胸口,好一会儿才咳出气来,六百万这一闹差点要了她老命。
  院门被敲的咚咚响,有人隔着门板喊道:“二婶,出啥事了?二婶开门啊!”
  刘二婶心下着急,六百万这事还是别让人知道为好,就随口应声道:“没事没事,哼戏呢……”
  门外的人一愣,心想大半夜哼什么戏,不过嘴上却说道:“哦那就好,二婶有事吱呼一声啊。”
  听到门外人离开的脚步声,二婶的心才落了下来。

  看着眼前地上躺着的六百万,还有旁边黑乎乎的一团黑炭,刘二婶还真有些不知所措了。略一思忖,她便狠下心来,索性找了个袋子把那团黑炭,也就是六百万烧焦了的孩子装了进去。
  然后,她又回了里屋,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红纸糊的灯笼来,低叹了一气:“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还得要用它。”
  把黄香、符纸都放到篮子里,二婶抬头看看钟,刚好半夜十二点半,这才点起灯笼来,关上门出去。
  她要去的,正是南老茔。
  日期:2012-6-26 13:58:00
  第三章 南老茔

  二婶提着灯笼,在幢幢屋影之间穿过。村子里的大路也就两条,横竖穿插,更多的是胡同巷子,基本上住在一条胡同里的都是本家。
  出村的路在村子西头,两丈来宽,直通南北。平时走人过车,倒也平坦。
  出了村子,顺着大路往南走个两三里,便会看见一条小道往东拐去,顺着小道再走个百十米,便是南老茔了。
  这一片全是田地,南老茔又在一个土坡上,站在这地方四下看去,却也没什么挡眼的,远山近水,也算是个不错的风水地。
  要说南老茔这片坟地,倒也有些年头。再退回个二三十来年,也就是刘二婶的老头子还在世的时候,这片坟地就已经存在了。那时候村里人还没现在这么多,吃喝条件也有限,再闹个饥荒啥的,很多人都活不长久。特别是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的那场自然灾害,饿殍满地,死人无数。
  那时候哪像现在,人去世了火葬,就那么一撮灰一个木头匣子,要埋起来也不占地方。老祖宗一直忌讳火葬,都说一把火烧了算死无全尸,得订棺材,穿寿衣,完完整整的殓葬才算功德圆满。各位看官可想而知,每个人都一个硕大的棺材,去世的人又多,哪有那么多地方埋?这地还得种粮食,埋上了人,谁还敢在死人脑袋上动土收粮?

  圈块地把去世的人都葬在一起,这倒是一个好办法。这也就是自古以来,人们很看重的“祖坟”。
  南老茔就是祖坟圈子,是很多家的祖坟圈子。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就算是搁阴间也是嘎嘣脆的实在理儿。你要是把自家人埋到别人家祖坟圈子里,怕是不光自个儿祖宗不乐意,别人家也不会给好脸色看。
  说坟葬,就难免要提到风水,老话说的好,叫“藏风聚气,风水宝地”。找得到一块好地方下葬,可福荫子孙后代。这下葬就最忌讳自家祖坟的地气被别家占了,这跟刨人祖坟一样大的罪过。所以在我老家就有这么一句骂人的话——
  “那谁谁,你真是一只刨祖坟的兔!”
  书归正传。二婶听六百万说,他家祖坟在南老茔,这心里就觉得颇不对劲。

  南老茔自几十年前,就是张、王两家的地界,两家各自坟头十几座,也没听说有别家的老人葬在那里。这要真有别家的孤坟,可真不是件好事,要知道人活着争强好胜,死了到阴间也互相掐架。
  兴许,老陆家的坟头真受了张王两家的气,才闹的子孙不宁。
  二婶想到这,心里便有了打算,看来真得去瞧瞧了。
  夜风吹凉,黑月朦胧,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呜呜咽咽,让周围的寂静显得分外神秘。
  红灯笼随着沙沙的脚步,轻轻地晃来晃去。

  一袋烟功夫,南老茔便在眼前。二婶卸下胳膊上的篮子,取出黄香来,先挨个坟头点了。
  东面的十二座坟,应该是张家的,西面的十座是王家的。两家大有对阵之势。
  这两家都是村里的大户,原本张王俩老爷子都看好这片地,都想百年之后葬在这里,所以是两不相让,你说地是你的,我偏说是我的。就这么争起来,闹得直到现在两家人都不和。后来,还是在村长的调解下,两家各退一步,张家在东,王家在西,中间留了个一步宽的过界。
  懂点风水的人都看得出,南老茔这片地,东缺风,西缺水,就中间这一步见方是个良穴。
  两家都感觉自己吃了亏,但也知道对方没占便宜,所以也罢了,南老茔这点地气,也算是平分了。

  时间一长,几十年过去,两家葬在南老茔的人也多了,逐渐就成了两家的祖坟圈子。
  却说刘二婶来到南老茔,分别给两家的老人填了点土,上了柱香,也算是对惊扰的一种补偿。
  二婶把红灯笼插在茔头,远远看去,像半空飘着一只血红色的眼睛。
  要是这时候有人打这里路过,肯定会吓的屁滚尿流。深更半夜,坟地里一盏诡异的红灯笼漂在半空,旁边跪着一个老太太,嘴里咕噜噜的碎碎念,隔一会儿,老太太便一扬手,点着的符纸飘飘摇摇,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任谁见了都得吓一跟头。
  “纸灯笼,红彤彤,照阴路,引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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