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不知为何仍旧不肯松手，几乎要把会计捂得窒息过去。宫政大手大脚上前一拉，将村长推倒在一边，义正言辞瞧着会计：“什么鸟人？说！”

　　会计颤声道：“这里很久前有关于鸟人的传说。据说它长着硕大的鸟爪和翅膀，上半身是鸟和人的混合体，胸口如同鸟一般呈锥子形突出，凶猛残忍，专吃毒蛇。它的羽毛都能够杀死人，浑身是毒。”
　　聂成德谨慎：“是有趣的传说？”
　　村长从地上爬起来，像头拱地的野猪般窜到会计面前，将其挡在身后：“他是胡说！纯属迷信！”
　　宫政由怒转笑：“我看也是迷信，说不定是你们胡编，为了宣传旅游，啥话都说。”
　　可是，长相老实本分的会计仍旧一本正经，用低沉的语调发自内心地说：“不！是真的。有根有据。”
　　他表情仍旧陷在一股无法磨灭的阴霾里，如同刚才报案人黎肃那般，可见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宫政惊讶：“有根……有据！难道有人见过？”
　　聂成德提醒道：“这事情，你要想清楚，不能随便乱说。”

　　愤慨的怒火堆满村长肥胖油亮的脸颊，难以融化会计脸部那三尺冰冻般的抑郁，无法阻止他继续将阴云笼罩在这锦绣河山上。
　　会计娓娓道来：“这里的传说妇孺皆知，上面的灵鹫寺还存有记载。宋朝名将岳飞遭到奸人秦桧谋害，被‘莫须有’的罪名定罪，关押在临安大理寺的监狱中，就在现在的杭州。秦桧仍不死心，用鸩毒将其毒死。岳飞死后，秦桧豢养的那只鸩鸟因毒死岳飞的鸩毒取自其身，深感惭愧内疚，便逃出飞离杭州，经过此地时听闻山中洪亮的古刹钟声，因而落在灵鹫寺内忏悔。”

　　日期：2011-4-22 12:36:00
　　会计咽下口水，才说到重点：“有实据。清末民初年间，战乱不断，饥寒交迫。这里的百姓为了生计，大量上山打猎捕鸟。不久，村中突然爆发怪病，诊断是中毒，枉死大半。据说自宋朝至今，发生过多起类似的中毒怪病。后来，有人查证过，鸩鸟是剧毒的鸟。于是，怀疑乃是鸩鸟愤恨报复所为。一些人声称曾经在山里见到过半人半鸟的怪物，可能是宋朝那只落在灵鹫寺的鸩鸟修行成半人半鸟的模样。”

　　聂成德：“这是很久远的事情，不足为证。”
　　会计继续惶恐讲述：“近的也有。二十年前，灵鹫寺里发生过一件离奇的命案，有位年轻人死在寺里封闭的客房内，死因是中毒。此案至今未破，大家认为定是鸟人所为。”
　　宫政打断：“二十年前！好像是有这么件案子。我记得，应该是老程办的。”
　　聂成德似乎也回忆起，表情由不信转变半信半疑，默然点点头。
　　会计的表情显得悲伤：“最可怕的还有，我们村里的小孩活不了一半，陆陆续续都会得怪病死掉。”

　　历史上多次的中毒事件，二十年前寺庙厢房内发生的离奇命案，村中确实过半的孩子在未成年前死亡，甚至还有村民看到过鸟人，这些事实叠加在一起，足够塑造一个真实的鸟人传说。如果不是剧毒的鸟人，如何解释这一切呢。
　　这般恐怖的内幕非常容易变成谣言，摧毁村中的旅游业。村长再也耐不住性子，辩解道：“警官同志，别听他胡说。他儿子几个月前没了，脑子有问题，哪有什么鸟人！他才是鸟人一个！死了儿子，情有可原！”
　　会计的眼眶已经湿润，悲戚哽咽：“我儿子是死了，可这也是事实！”
　　村长猛拍自己的大腿，埋怨会计：“你这是给村里抹黑，搞乱这里的旅游业，糊涂啊！”
　　会计：“现在人命关天了，我能不说吗！万一再像清朝那样，再中毒，死的是全村人。命比钱重要！”

　　村长连连责骂：“哎呀！你糊涂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们俩好像是在演电视剧般，相互斗嘴，一方为了人命关天，一方为了利益至上。
　　“鸟人。”
　　聂成德若有所思，仿佛在想象一只鸟和人的混合体。
　　日期：2011-4-22 12:37:00
　　宫政歪着嘴，瞧瞧斗嘴的那两位，做出耻笑的表情：“不可能！还鸟人杀人！”
　　聂成德反驳道：“要是与鸟有关呢？不是鸟人，是鸟杀死他呢？”
　　宫政一愣，细细琢磨，摇着大脑袋：“也不可能。鸟干嘛要杀他？没有动机。”
　　“是啊！”聂成德回头望望不远处呆立着的黎肃。

　　如果真的是鸟或者鸟人杀死了被害人，那么，它为何要袭击被害人呢？被害人是否招惹过它？等诸多疑问。他们把寻找答案的目光投回到报案人黎肃身上，刚才问话问到一半中止。
　　招呼同事给村长和会计录口供后，他们边讨论关于鸟人杀人的合理性，边走向仍旧神情恍惚的报案人黎肃。
　　聂成德：“要是鸟人的话，这倒很合理。”
　　宫政硕大的脸颊抖动，感到震惊：“啥？我说小聂，你是不是也疯了！”
　　聂成德淡笑解释：“我的意思是假如先不管鸟人这种事物是否存在，暂且当它存在。被害人下山突然停住脚步，为什么？会不会是看到可怕的东西，不敢前行，转身往回奔跑。然后，没有跑出几步，便立刻被毒杀，没有搏斗的痕迹。鸟飞起攻击的速度非常适合解释这点，而且，谁看到鸟人这种怪物都会吓得转身逃票。”

　　如果是鸟人杀人的话，倒可以解释那点——犯罪现场为什么只有报案人和被害人的鞋印。因为鸟人是飞行杀人，脚不用着地，可以解释这种野外密室杀人诡计。
　　宫政：“可压根不存在什么狗屁鸟人！”
　　聂成德：“按理来说，应该不存在鸟人，这也正是无法解释的地方。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人看见过野人，有人看到天池水怪，还有狼人。你相信有外星人吗？外星人说不定长得就像鸟人。”
　　宫政吸吸口水，细细品味，感觉有几分合理性。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这种不存在的推测也能够说服人。
　　被害人下山途中，一只半人半鸟的怪物突然飞落。被害人看到后，肯定害怕，急忙转身往回逃，因而在地面留下一些折回的鞋印。然后，所谓的鸟人飞起来，迅速从空中啄中被害人后颈部，留下一个锥形的伤痕。怪物是剧毒的鸩鸟，故而被害人毒发身亡。
　　宫政比划着，嘴里嘟囔：“按小聂的说法推断，这只鸟人应该有鸟嘴，脚是鸟爪，有翅膀，其余部位可以是人形。”
　　随后，他轻轻抽了自己两个嘴巴，这怎么可能呢。
　　日期：2011-4-25 9:21:00

　　2
　　“你们上山后，没有发生其他奇怪的事情吗？仅仅是跟鸟园的园长发生争执。”
　　黎肃低垂着无神的目光，打不起精神低语道：“差不多是这样。”
　　聂成德不耐烦地斜视黎肃：“差不多？难道还要什么事情不对劲吗？”
　　黎肃微抬起眼皮，寒风从眼前掠过，犹如刮出裂痕般双眸露出血丝。刚才大概回想起些什么，较为确定地回答：“事实上，还是吵架。上山前，在山底的商店，他还和村长发生过口角。”

　　宫政回望了一眼被害人的尸体，讽刺性地自言自语：“够好斗的家伙！”
　　黎肃瞥了眼宫政，这位肥头大耳的丨警丨察一言中的。洛文平日里确实是好斗分子，喜好追牛角尖，与人理论则斤斤计较，最崇拜的偶像居然是二战恶魔希特勒。从高中相识起，他就是个政治的狂人，现在做了记者，更加顽固不化。他报道过许多内幕，在业内小有名气，一直不吃软也不吃硬，得罪不少人，但一向我行我素，是个难缠的家伙，有时令人畏惧。但是，他浑身都是正直，为人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