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的时候,他拍屁股醒来,迷糊了片刻,便给小雨拨电话,里面嘟嘟响了几下没声音了,又拨,说是已关机,不用说,这是生气了,给他脸子看呢,他摇摇头,给罗朗拨电话,“罗哥,什么时候走?我送送你。”
罗朗似乎还未从沮丧中醒来,“不用,我已经坐上车了。”
他有些着急,“你要去什么地方啊?”
对方声音有些躲闪,“走着再说吧,我还没想好,等稳定了给你打电话。”
他一阵恼火,声音渐渐大起来,“大家是朋友,有什么话不能说,没准还能帮你的忙呢?”
罗朗迟疑了片刻, “我现在去盐水古城,看看那里情况怎么样?”
终于笑了起来,“有难处一定第一个告诉你,”声音里有一种故作的爽朗,“没准我能去那里发财呢。”
韩振东笑着扣了电话,要是没有牵挂,自己也真想出去闯一闯,学艺术的都怀揣着一颗漂泊的心,最厌倦的就是周围一成不变的熟悉,对他这个自由职业者来说,时间大把都是,怎么都是浪费,现在还是先去看看小雨,做好生气女青年的解释说服工作吧。
日期:2005-02-15 00:49:00
事情有些难办,任他怎么摆造型,小雨就是爱搭不理的,脸上没有惯常的生气和恼怒,平静地令他无所适从,韩振东只好嬉皮笑脸,“该批评还是要批评的,你总这么不说话我心里没底。”
小雨打开手机随手扔到桌子上,不一会儿便听到几次熟悉的铃声,有短信,于是,他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条一条翻看,嘴角上挑,弄出些羞涩的女儿态,似乎想在他面前掩饰,却依然憋不住地溢了出来。是刘宁的?他心里酸溜溜的,小心翼翼地瞧着对方的脸色,声音便有些软弱,“我昨晚上真有事……”
小雨整理着头发,“知道你忙,”抓起门后的小包,“我有事出去一下。”韩振东想问问是不是去找刘宁,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好狼狈地走出去,看着小雨汇入街头的乱糟糟的人群扬长而去,他知道真正的危机来了,也许这一次真的要完了。
是的,他和小雨真地结束了,三年多的分分和和恰如过往云烟,一切都了无痕迹,表面上看他是因为一次没有奔赴的约会,事实上有更浅薄的原因,他的位置被一强势生物所占据,就算他自己看,衣冠楚楚的刘宁远比他这个落魄的街头艺人要抢眼的多,有权有钱的男人是自信的,周身散发出一种压迫凌厉的气势,另他无法平视。
半年多后,小雨和刘宁结婚了,别墅、汽车、豪华的作派,婚礼在不大的小城荡起层层波澜,在他心里砸出一个深洞,久久无法平复。当然很多时候他也暗暗困惑,小雨真的是自己的最爱吗?若是在最后一次闹别扭的时候快刀斩乱麻主动分手,伤痛的就不会是自己了,他实在说不清,心里为什么而难过?究竟是两人的分手?还是自己作为男人尊严的彻底丧失?
于是带着小画箱到小城附近写生,专拣人烟稀少偏僻的地方走,散乱的长发把山里的孩子吓的一惊一乍,黑黑的小手时常偷偷点一下画布,只为验证一下颜料的干湿,使他常常乐不可支。过了一段时间,心里便慢慢轻松起来,总躲在山沟里也不是事儿,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还是想个办法,怎么样使自己成为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吧。
回到胡楼,却找不到自己租赁的那个亭子了,说是旅游区准备对古城重新修缮,所有的违章建筑全部拆除。等到有关管理部门重新办理租赁事宜的时候才知道,古城的修缮以及部分管理权限已经被刘宁的公司拿到,他平时占用的那个地方不允许摆摊设点,心里便知道被对方暗算了,他妈的你找谁说理去?心里一阵气苦,都活成这样了还被这小子挤兑,想活活饿死他不成,真他妈的小鸡肚肠。
收到短信息的时候,韩振东正躺在床上生闷气,顺便把刘宁的祖孙八代全都提溜出来骂一顿,当他不能再爱的时候,小雨便不可避免地被列入污浊不堪的行列,罗朗说的对,女人都是水性扬花的,小雨也不能脱俗。
他漫不经心地翻阅着,竟然是罗朗的信息,短短的一行字,“到盐水古城来。”就象一个奢睡的人陡然遇到了枕头,他一阵兴奋,匆忙给对方拨打电话。
手机里传出一种很奇特的声响,不是日常听惯了的那种滴滴嘟嘟声,纤细而又渺茫,气弱游丝的动静,电话似乎正在与一个遥远的不着边际的地域连接,于是挂掉重播,仍然是那种声音,他莫名其妙地一阵发虚,怎么回事?线路故障吧?
等了几分钟,他又一次重拨了罗朗的电话,那种声音响过几声后终于被接通了,他使劲地贴近听筒,却根本听不清里面说些什么,事实上他认为自己除了模糊而嘈杂的背景声音外,什么也没有听到,他忍不住大声吆喝,“喂喂,罗朗吗?喂喂……”仍然听不到任何有价值的声音,于是沮丧地放下电话,又一次重播,依然故我,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
终于安静下来,他找到那条信息,尝试短信回复,“你怎么样?盐水城好混吗?”
不久,收到罗朗的回复,还是那么一句话,“到盐水古城来。”
什么意思?山谷回声?他纳闷地回复,“到盐水城怎么联系你?”
尽管有思想准备,看到回复的那条信息,韩振东仍然忍不住笑出声来,“到盐水古城来。”他妈的,半年多不见,罗朗有毛病了吧,说都不会话了,词汇量这么贫乏。心里确是怦然而动,此处不留爷,自由留爷处,到外面闯闯,弄不好真能找到一条出路,畅想之中便喜上眉梢,摩拳擦掌,满屋子乱转。
日期:2005-02-17 15:13:00
人在采取某个措施之前,总会反复设想,可能预测的大都是艰难和遥远,等决心已下,步子踏出的时候,便也无所畏惧,顺其自然了。韩振东肩背手提,巍峨雄壮地站立在盐水古城的时候,距离接到短信的时间仅仅只有四十个小时左右,这其中包含着火车、汽车上消耗的二十多个小时。车票很好买,路途很顺利,看来国家正在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发展着,形势一片大好,只有他自己的个人生活和情感质量退步了。
尽管做好了思想准备,盐水古城的情况还是令他大吃一惊。在这个近年来热点炒作的旅游景点里,游人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城中小河傍墙过户,顺着街道流动,偶尔透视一下小河里缓缓流动的水,某些地方竟然还驻留着一尾尾的鱼,他很想停下来去摸一下河里的水,顺便尝一尝水是不是如传说中的一样是咸的?却被人流挟持着,身不由己地前行,直到来到一个宽敞的所在,才总算停下来。
一直无法联系罗朗,总想着在一座不大古城里,能很容易地找到对方,现在明白是大错特错,装束奇特的来往客比比皆是,外国人、少数民族、汉人,而他似一个单身游荡的吉普赛人,很容易在这里找到组织,披肩长发和墨镜更快地融入了环境。他把画箱以及乱七八糟的物品从身上卸下来,开始给罗朗拨打电话,依然如故,电话里嘈杂的背景音和现实中穿梭的游人,令他焦急万分,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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