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与蝶——关于碎尸案和人体拼图》
第33节

作者: Reuent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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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脚的鞋底感觉软软的,我试探性碾了几脚,果然是软软的。这种感觉在我坎坷的一生中早就是有过经验的……不会又踩到大便了吧?难怪交通规则里说走路的时候不要七想八想的!而且哪个混蛋在我家门口来上这么一坨啊?这是什么低级趣味啊?这是挑衅吧?我哭丧着脸抬脚检查。结果一看,我踩到的是个钱包!愁眉还没展开,笑容就绽放了。哈哈哈哈,是哪个不长脑子的白痴掉在我家门口的!我看看四下无人。心里低声说:哼,既然你无脑,就别怪我无义了!

  进门开灯一看,发现这个钱包和我的钱包好像是一个款式啊……而且好像还不只是一个款式这么简单……这就是我今天丢的那个钱包!回忆起来,我还骂自己无脑,还很紧张地把钱包藏起来,也就是说,刚才我和我自己玩得好开心啊……其实如果不把这个钱包想象成为自己的钱包,并且把自己丢的那个钱包当成永远找不到了。那我不还是等于白捡了一个钱包么?所以我还是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所以我又一次和自己玩得好开心啊……

  我不是一个把钱看得很重的人!所以我马上把钱包翻开看钱在不在,心里默念“不要丢钱不要丢钱”的魔咒。焦急得像展开情书的回信。然而让我脊背发凉,汹涌吐血的是:钱数不仅没少,还多了好几倍……是好几万倍……我钱包里的钱,全变成了花花绿绿的冥币!而且做的都是欧元的样子!
  我平时没什么朋友的,这是哪个变态陌生人开的玩笑,完全不可笑的好吧!而且又完全不可怕的……想到这里,我就在冲刺状态下把两个房间,还有走廊厕所的灯全都打开了。我觉得爱迪生发明电灯的时候,肯定有驱魔赶鬼的考虑在里面!在灯光下稳定了情绪,把它们扔掉的话,会搞得它们在我家附近漫天飞舞。大晚上的我自己去烧了?万一再碰见个有良知的鬼哥来报答我……决定还是把冥币扔进马桶冲掉比较稳妥。就在我把好几百万巨款扔进马桶的时候,虽然明确这根本不能花,但因为做得太像欧元了,所以还是不免觉得自己很霸气的样子!正要按抽水,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惨叫一般的铃声。我条件反射地掏出来接了。

  日期:2011-5-5 10:57:00
  “喂,谁啊?我这正忙着洗钱呢!也就几百万而已!”
  “我是小马。又发现尸体了。马队让你马上到。现场在水果路。”
  “可是……可是我没钱打车啊!还有小马,你今天说话怎么怪怪的。是因为晚饭没吃好么?”
  “就这样吧。”
  “喂!喂!”电话就这么被小马突然挂断了,但是却没有忙音。又发现尸体了?小马平静的语气也让我心惊肉跳。我看着手机漆黑一片的屏幕若有所思……它不是从下午的时候就没电了么?

  我一激灵,手机掉进了马桶里。恐惧瞬间被心痛的感觉代替,好一个撕心裂肺!连忙把手机捞出来,因为我脑子里装了太多的自然科学知识和生活常识,理智告诉我马桶是很脏的,所以我又慌忙把它拿到水龙头底下进行冲洗……在细长的水流中,手机里有些部件滋啦地叫了一声,像是一声心情复杂的叹息。我竟然一无所知地考虑是不是要打香皂。等我回过神来已经追悔莫及。只好把它挂在了晾衣绳上。手机在上面晃来晃去,水滴汇集在手机下面。很像是44号房间发现的那具悬尸。我不忍看它,回床上坐下,抱头分析今晚的这一系列诡异事件,试图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在这万籁俱静之中,窗外传出几声凄厉的猫叫……看来今夜此地不宜久留。擦,原来你们这是逼着我去现场啊!

  日期:2011-5-5 11:51:00
  还好我一开始就说过这县城小得像个地图。走到哪儿也不会觉得太累,要是坐车的话那根本就跟瞬间移动是一样的了。但是夜里还是不宜出行。小路太过逼仄。一个人走路,却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你走它也走,你停,它也没了声音。而且它总是慢你半拍。虽然冷静地想想就知道是回音。还是一路捂着耳朵狂奔比较符合我性格。全城不超过十盏路灯,相当于灯塔性质,只能指引个方向。看不清楚暗处是什么。总感觉角落里有什么人等在那里,在你路过时突然窜出来吓你一跳,或者,做些别的什么。比如那天我碰见的那个人。

  那人从前面的拐角处里缓缓走出来,站住。面色如纸。眼睛瞪得有馒头那么大。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惨的是我本来就是一路狂奔的,一时还刹不住闸了。接着,那人把双手伸进了自己嘴里……
  “有鬼啊!”那人尖叫一声,转身跑掉了!前面回荡起了吧嗒吧嗒的脚步声。
  幸亏我偶尔反应迟钝了一小下,没他喊的这么果断。要不该做噩梦的就是我了。我看了看我自己,站在那人的立场考虑一下。这夜半无人的,刚从拐角转出来。碰见我这么一身白大褂,捂着耳朵从远处的小巷里一路奔袭过来。就算不是鬼,最起码也是精神不正常。哎?我怎么还有点得意的感觉!
  其实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鬼,那就是胆小鬼。这么说我刚才还真是碰见鬼了。想到这里,我连脚步声的回音都不怕了。对他人的鄙视不可思议地转化成了我自己的勇气。大摇大摆地继续走,结果刚才逃跑的那人红着眼睛突然又从拐角处蹦了出来!
  那人抡起棒子一边揍我,一边正义地咆哮:“叫你特么出来吓唬人!干死你!干死你!呸!”
  日期:2011-5-5 13:10:00
  总之呢,我鼻青脸肿地赶往现场。水果路是一条僻静的小街道,周围的居民屈指可数。我们那辆长期被马犀利据为己有的警车停在那,前后车灯都打着,配合同事们紧握的手电筒。起个照明作用。但四周依旧漆黑,只有那一小块地方亮如白昼。像是一个舞台。在我的同事们众星拱月的里面,就是那舞台上的主要演员。集中的灯光照得她眼睛反光发白。直直地看着我。一副“我等你很久了”的哀怨模样。

  这演员又是一具裸体女尸。所幸的是暂时没有什么异常现象发生。没有飘来飘去,也没有游来游去。只是那双眼睛活人一样,绝望地看着前方。嘴角上扬,似有笑意。但这抛尸地点让人说不来的反感,厌恶,恶心。
  是一个老式的垃圾箱,背靠着道边,四四方方,由几块薄铁皮焊成。焊点有的已经坏掉了,铁皮之间略微支离开来,像含苞待放的巨型花朵。外表被周围的垃圾侵蚀得看不出来原来是什么颜色。有灯光,有夜色,有锈迹,还有光怪陆离的仿佛生长在那上面的污渍。不过很有可能是蓝的。垃圾箱的正上方留着一个大洞,是垃圾的出入口。所以总体看上去像一口突出地面的脏水井。那女孩儿就躺在那井口里,脖子延伸出的脑袋,两条胳膊,两条长长的大腿统统裸露着分五个方向耷拉在外面。像是从这朵肮脏的大花里再盛开出来的一朵白玉兰。她嫩芽一般的四肢在垃圾箱的衬托下更是雪白得耀眼,上面笼罩着一层光晕。躯干应该是对折状态,半遮半掩地陷落在井口深处,陷落在肮脏的黑暗里。缎子一样幽黑的头发直直地垂下去。就跟发梢系了什么重物似的。真是一头少见的,沉甸甸的好头发,像是黑色的金子,光可鉴人。头发的黑照着肌肤的白,尸身的白映着夜的黑。这般白皙的少女卡在肮脏的垃圾箱口上,好像被从地里钻出的巨大恶魔一口咬住了屁股。四周散乱的垃圾里有丢弃的玩具,腐败的食物,破旧的生活用品。宛如给尸身献上的祭品。阴影里的小老鼠,竖着身子几乎站立,瞪着红眼睛。两只小爪子试图触碰尸身的手指。样子就像在祈祷。秋天的苍蝇都有些衰老了,在它们眼里这样美好的躯体似乎并不如一坨新鲜的粪便那般诱人。聊胜于无地在尸身的头部附近盘旋,在灯光中跳舞。一只乌鸦远远地看着,垂涎欲滴。因为灯光而不敢靠近。

  日期:2011-5-5 14: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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