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挑战密室屠杀》
第17节

作者: 呼延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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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0-12-13 23:31:00

  楚天瑛看到报道后勃然大怒,当即给《北方都市报》打电话,要求郝文章说明他是从哪个渠道得到的这一信息,《北方都市报》到底是强势媒体,很客气同时也很冷漠地予以了拒绝。
  郝文章的这篇“好文章”,犹如一支射出的响箭,引起了全国各大媒体发疯一样的跟进。10月26日全天,狐领子乡派出所的座机、李阔海和楚天瑛的手机都险些被记者打爆,他们就核实两件事,案件到底是不是真的发生在密室、密室里是不是真的有一面“五行阴阳镜”。楚天瑛等人只能一概以“无可奉告”来含糊其辞,但连个傻瓜都能感觉出这是欲盖弥彰。可想而知接下来媒体们是怎样炒作这一匪夷所思的新闻,锅在火上自然沸,各大网站的BBS也像刷频一样,充斥着喜爱刑侦的网友们的关于真相的各种猜想,至于推理之门、推理世界、百度“推理吧”、天涯论坛“莲蓬鬼话”之类的,就更不用提了,围绕“密室”二字原创、转贴的各种帖子如过江之鲫,尤其是迪克逊•卡尔在《三口棺材》中发表的那篇“密室讲义”,像回锅肉一样被翻炒得一片焦糊。

  舆论甚嚣尘上,但“10•24大案”专案组却保持了惊人的冷静,索性不再发表任何和案件相关的消息,并严禁记者接近湖畔楼,那态度活像是一个冷眼看着孩子在地上打滚耍赖却就是不给他买玩具的父亲。所以,尽管各大主流网站都做了和此案相关的专题网页,但真正有价值的信息乏善可陈。
  今年24岁的郭小芬,参加工作虽然只有两年时间,但在圈内已经小有名气,这位容貌娇媚的女记者不仅独立报道过多起重大刑事犯罪案件,而且凭借敏锐的观察力,经常在稿件中加入自己的一些分析和推理,有几次居然给走进死胡同的办案刑警“指点迷津”,使案件顺利侦破。可以想见,她对“10•24大案”的兴趣比其他记者更要浓厚,在第一时间就向总编辑李恒如申请跟这个案子,得到批准。所以,当《法制时报》生活版组主编接到健一保健品公司今天中午召开记者招待会的邀请短信后,直接转发给了她。

  记者招待会的地点,是汉诺酒店三层的会议厅,她中午过来得比较早,就在一层这家寂静的“冷酷甜点坊”点了份红豆冰,边吃边浏览网页,思忖着一会儿该向会议方提出什么问题,余光穿过落地窗,忽然发现街对面的“健一大厦”(健一保健品公司总部所在地)门口,聚集了很多头发花白的老年人,一个个神情激动,似乎蜂拥着要往楼里闯,十几个身穿灰色制服的保安排成一条线,防洪堤似的拦阻着他们。双方你进我堵的纠结在一起很长时间,最后像豆腐脑一样胶着成了色彩纷杂的一团。

  日期:2010-12-14 13:57:00
  那些老人要干什么啊?她想。
  突然“当啷”一声,低头一看,原来不知不觉之间,精钢小勺已经触到了盘底——红豆冰吃完了。她也猛然醒悟过来,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记者招待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赶紧把iPad笔记本电脑收进挎包,匆匆向电梯间走去。
  三层的会议室里,招待会虽然还没有开始,但已经聚集了大批的记者,有的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膝盖上浏览网页,有的调试着录音笔,还有的摆弄着相机。郭小芬放眼望去,觉得都很陌生,没有看到自己相熟的那些跑法制口的记者,而且,他们的脸上没有紧张和期待的神色,相反倒很懒散,有两个女记者还一边耳语一边嬉笑着,活像是来参加冬季新品时装发布会。仔细一想,她明白过来,健一保健品公司今天邀请的应该都是和他们平时素有往来的医药卫生领域的记者,而真正到场的法制新闻记者,恐怕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时,几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人鱼贯着走进会议室,走到最前面一排桌子的后面,面对记者席坐下。会议室里顿时亮起一片噼里啪啦的闪光灯。一个女人站起身来,低垂着眼皮,用沙哑而沉重的声音说:“诸位,记者招待会现在开始。我是健一保健品公司公关事务部主任王慧。首先,请允许我代表健一保健品公司的全体员工,对包括总裁蒙健一先生在内的1024大案六名罹难者,表示深切的哀悼!”

  说完,和她并排的几个人都站了起来,垂着脑袋默哀。记者们不知道这种情形下,是该和他们一起哀悼呢,还是自便,所以有的站了起来,有的从椅子上欠起屁股半躬着身子,场面有点滑稽可笑。
  日期:2010-12-14 20:24:00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这时,一个身穿棕色条绒外套的男子走进了会议室,他戴着一副变色镜,嘴唇上留着两撇八字胡,在记者席的最后一排,找了个很偏僻的角落坐下。
  默哀完毕,会议方落座。王慧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对着麦克风刻板地念了起来。内容是说10月24日健一保健品公司总裁蒙健一携部分公司员工及嘉宾,一行七人,前往狐领子乡考察,其中六人不幸遇难,目前公司正在积极配合警方,争取早日查明事情真相,经董事会研究决定,公司事务暂时由副总裁蒙康一全权处理——说到这里时,王慧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坐在主席台正中间的一个男子。这个男子留着板寸,黑瘦的脸像一条饿了半个月的柴狗,粗重的眉毛下面有一双小眼睛,放出锋利如刀尖的光芒。听到王慧介绍,他猛地站了起来,扳铁尺似的对着记者席鞠了一躬,很快坐下。郭小芬注意到:他衣领的间隙露出黄灿灿的东西,那应该是一条很粗的金链子,还有,他的手腕和手指上也戴着各种俗不可耐的金玉首饰。

  “这人哪儿像个公司总裁,说是黑帮老大还差不多。”郭小芬想。
  更耐人寻味的是他的神情。
  如果说在座的其他人,无论真假与否,还多少有那么一点哀痛的神情的话,这个蒙康一的脸上,丝毫也不见悲伤,只是皱着眉头,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他很烦躁,似乎是在烦躁这个记者招待会怎么还没有结束。
  日期:2010-12-14 23:37:00
  这时,王慧突然提高了声音:“对于一些不负责任的媒体,恶意攻击本公司的保健器械导致了此次惨案,本公司严正声明,我们生产的任何一款保健食品、医疗器械,都是经过国家有关部门鉴定的,安全、有效、无副作用,因此请广大消费者放心购买、使用,对于制造谣言导致本公司的经济利益和声誉受损的媒体和个人,公司都将追究其法律责任!”

  这番话说完,王慧粗粗地喘了几口气,方法一刚刚卸下了一个很重的包袱:“诸位媒体朋友有什么问题,可以提问。”
  这些记者大都是健一保健品公司的老关系,每次来参会,走的时候都是左手文件袋、右手礼品袋,背包里还装着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装着不菲的车马费,所以此时此刻,自然不好意思提什么刁难的问题,都沉默不语。就在王慧准备宣布会议结束的时候,一个糯米般甜软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有个问题!”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这位站起来的女记者身上。只见她一头波浪般的披肩卷发,身穿一件白色高领针织衫,外罩A字型粉色短外套,俏皮又可爱,将她那张像白里透红的漂亮脸蛋,映成了一片粉盈盈的晚霞。
  “好美的女孩!”有的记者不禁赞叹出了声。
  王慧有点慌张,显然,这位女记者她很面生:“您……请讲。”

  女记者优雅地伸出右手,王慧有些发愣,半晌才意识到人家是跟她要话筒,赶紧让工作人员把话筒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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