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俄罗斯当倒爷的日子》
第57节

作者: 中国倒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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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08-20 19:42:38

  第四十章 新莫大旅馆
  十月的彼得堡,金风送爽。在一个星期天的晚上,我又一次踏上了开往莫斯科的火车。和以往一样,我没买车票,直接找列车员要座。这样做既可节省买票的时间,又可以花同样的钱享受到更好的服务,因为列车员的坐席只有两个铺位,相对四个人的大包厢,更幽静也更舒服。当然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那就是虚荣心和自尊心可以得到充分的满足,更能体现自己的价值。为什么呢?因为此时我就是大爷,列车员就是孙子,是一条为主人摇尾乞怜的哈巴狗。我在站台上走着,列车员热情的和我打着招呼,每个人都想得到我手中的这十二万卢布,这笔钱可是直接进入他们的私人腰包啊,来回跑一趟车,光这笔额外之财就够普通工人半月工资的,哈哈,他们当然要对我殷勤备至了。

  我来到十号车厢,挺喜欢这个数字,列车员也很中我的意,于是,直接上了车。列车员点头哈腰的围着我转,我知道他看中的是我身上的卢布。当我把一沓钱甩给他的时候,心里涌起一丝的轻蔑,人都是他妈的贱骨头,在金钱面前,人可以没有尊严,没有羞耻,管你他妈的是哪国人!人有钱可以当爹,当祖宗,甭管你他妈的长得多难看,来自他妈的哪个国家!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列车准时到达莫斯科。出了火车站,我没有像以前那样做地铁,而是直接打车去集装箱市场。今天除了上货还有另处一个任务,打听皮手套的货源,为了抢时间,就只能打车了。车子很快到了市场大门口,我下了车,准备往市场里走。突然,从斜刺里窜出一辆警车,“卡嚓”一声停在我眼前。
  “请出示证件,同志”从车上下来两个丨警丨察,年纪轻点的向我敬了个礼,客气地问我。他仍延用了前苏联时期的称呼,叫我‘同志’。
  我把护照递给他。他看了看,把护照交给了年长的丨警丨察。那丨警丨察似乎早有准备,朝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跟他们上车。
  “装什么B,”我心里恨恨地骂着。无奈我的护照在他们手中,只好乖乖就范上了警车。
  车子启动,开得很慢,我们三人谁都没有说话,似乎这俩家伙在等待着什么。
  每次来莫斯科上货我都格外小心,所带的现金无论是美元还是卢布都放在贴身的马夹兜里,一般情况下,我不会把钱放在包里。钱放在身上比放在包里要安全的多,一旦包被检查或没收,那损失就大了。我每次上货差不多都要揣一万左右的美金,所以,必须谨慎行事才行。
  坐在车子里,我显得很平静,但内心却大海的波涛,汹涌难平。必须早点摆脱这两个坏蛋,我今天有太多的事要做啊。我从外衣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零钱,点了三万卢布随手递了过去。
  “好样的,年轻人,你真聪明。”年长的丨警丨察笑着接过了钱。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另一个补充道。然后,两个人嘿嘿地笑了。
  我对此见怪不怪了,懒得搭理他俩,下了车,快步进了市场。
  要说集装箱市场,那可是很有来头,市场的大老伊斯梅洛夫曾经在俄政府当过高官,与当时的莫斯科市长卢日科夫交往甚密。这个市场至少有沈阳的五爱市场十几个那么大,里面就好像是个联合国:印度人销售家电;阿富汗人主营日杂;高加索人把皮具擦得锃亮;土耳其人挂起了羊毛地毯;衣衫鲜艳的吉普赛妇女拖着小孩兜售首饰;高喊“让路”的中亚搬运工拉着推车穿梭在人群中。这里还有汉语流利的越南小贩,以及许许多多讲着东北话、闽南话,江浙话等方言的中国商人。

  当然,我去集装箱市场上货,主要是找中国人,在俄罗斯生活的每一天也离不开中国,离不开中国货。那天,又上了些运动服,发货人是位沈阳老乡,价格上给了我不少优惠。之后,又去江浙的老板那儿上了些毛衣,事情办得很快。之后,雇个小车把几包货送到火车站办理了托运。临近中午,一切办理停当,我一身轻松了。看看时间离下午的火车还有好几个小时,我决定去老肖那儿坐坐,毕竟我还有个大事想问他。

  由于我事先给老肖打过电话,所以,我到他宿舍时,他正在等我。自从国际列一别,已半年有余,老肖还是那么年轻,那么幽默,那么优雅,讲话依然那么妙趣横生。老肖读博,业余时间给一个台湾人当翻译,每月能赚六百美金吧。这笔钱若是放到国内还算个很大的数目,可在莫斯科就显得微不足道了,租个两室的房子就得五百美金,单间也要三百来块。老肖本想在外面租个房子,可这点收入实在太少,不得已他还是选择了住宿舍,这里虽说不那么方便,但真的很便宜,再说,自己也没做生意,住哪儿还不是一样啊。

  见到老肖,有说不出的亲切。我和老肖是92年北京培训部那批进修人员中仅存的两人,其它人在进修结束后陆陆续续都回国了,只有我俩还在坚持。他读书深造,而我做生意,在商海里摸爬滚打。
  我说明来意,打听手套的货源。老肖一听就乐了,
  “这事你算问对人了,我前天刚给一个手套老板帮忙当过翻译,他在新莫大旅馆,你去那看看,整个俄罗斯的手套批发全在那儿”
  老肖的话一下子让我来了精神,我就像一个疲惫不堪的登山者,在杳无希望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山顶的顶点,它离我那么近,几乎是触手可及。老肖给我画了张图,告诉我新莫大旅馆的地址。
  “老肖,走,出去吃饭,我请客”这次我没让老肖破费,他挣钱比我少,我多出点应该的,况且,每次来莫斯科都是我麻烦他,有求于他,占用了他不少的时间和精力。如果不是我和老肖这种铁哥们关系,恐怕没人愿意整天为朋友的事跑来跑去的。想想,每次家人回国,去机场和火车站的接送都少不了老肖的帮忙,唉,亏欠老肖太多。
  因为有事在身,我和老肖就近找了个小饭店,简简单单吃了一顿,然后,与老肖告别,急匆匆地向新莫大旅馆赶去。在俄罗斯的每一天都是忙忙碌碌的,难得有空闲时间,既使有那么一天半天不忙的,心也平静不下来,身在国外,心就是漂着,没有落脚的地方。
  从老肖宿舍到新莫大旅馆,论直线距离并不算远,可坐地铁就要拐很大弯。我讨厌坐地面的车,无论是在圣彼得堡还是莫斯科,地面车都少的可怜,等车时间太长。我还是选择了地铁。从兰线换成环线,再倒成紫线,一个小时后到了‘十月田野’地铁站。出了地铁左拐是一条笔直宽阔的大街,沿大街向北走三百米就看到大街的左侧有一栋砖红色的楼房。这就是新莫大旅馆。楼房有六层高,原先是个学生宿舍,现被人整体包租下来,改成了手套批发旅馆。大楼是南北朝向,楼下有个侧门开向大街。我从侧门进去,里面是个大厅。我先做了登记,然后把护照压在保安值班室。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一个手套的王国,一至三楼是商铺,四至六楼则是库房。我先到了一楼,走廊很长,两侧的房间都打开着,每间房就是个商铺,二十多个平方,里面放着手套。每间房的门口都放着一张书桌,上面摆着手套的样品。
  我从没见过这么多的手套,更没想到这样一种小商品居然会做出这么大的规模。这里是手套的世界博览会,只要你想到的在这里就一定能找到,而你想不到的,这里也应有尽有。
  我挨屋挨屋逐一看着,大家的产品从外形到图案相差不多,我一时不知道该买哪家的货。反正这次只是来看看,下次来时再说吧,我心里嘀咕着。
  在新莫大旅馆,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竞争,这比米勒市场更加残酷,因为这里只卖一种商品。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既使一个人再怎么外行,可是,当把同一东西放在一起的时候,你会轻易地,不费吹灰之力的辨别出孰优孰劣。因为,手套不是化学品,不需要借助专门的仪器和试剂去鉴别,用肉眼一看就一目了然。
  皮子是否柔软,颜色是否纯正,做工是否考究,图案是否漂亮,只要不是傻子,人人都能学得会。就是这巨大的竞争压力面前,后来很多老板都倒下了,有的生意死的很残。
  我从一楼走到三楼,每到一处,都有主人向我热情的打招呼。老板多是男人,三四十岁的人居多。他们操着一口地方话,后来我才知道,这里的手套差不多全都产自河北蠡(li)县,而这些老板也都是蠡县人,都是些农民。如今,他们摇身一变成了企业家,在国外当起了大款。
  我信步溜达着,不时地与土老板打着招呼。要说,我们还是半个老乡呢,都是河北人吗。
  走到303房间的时候,一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屋子里货物摆得整整齐齐,有条不紊,和别的房间凌乱不堪的样子形成了反差。再看看老板,三十多岁,高高的个头,俊朗的面容,白里透红的皮肤,方方正正的脸,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上身穿一件白色的衬衣,下身是一条黑色的裤子,黑色的皮鞋,俨然一副白领的打扮,与我想象中的农民形象相去甚远。
  “这人真逗,简直就是个书生吗,他居然能做生意?”我心里好生奇怪,只觉得他和这个旅馆,和这个旅馆里的人很不搭调。别人太土,而他太洋气。
  “大哥,您是来买手套的吗?”他开口了。
  “嗯,”我有些发懵,没料到他会问我。

  其实,我也很书生气,用一个词“儒商”来形容我俩再合适不过了。就这样,我开始了新莫大之旅,与这个儒商,还有这个旅馆里的中国人开始了一段全新的生意交往,这段经历后来成了我人生中的一个经典,在人生中写下了 浓重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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