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狐杂记——中短篇鬼神精怪故事》
第29节作者:
天净殇
日期:2013-04-09 22:29:00
段娘子的教习班上共有十几位学生,全都是丰城官富人家闺中妙龄女子。第一次上课,大家不但见识到段娘子精湛的琴艺,也感受到她的严厉。学生们一边认真学习,一边也寻找机会表现。若得段娘子赞誉,便是为自身增加了本钱。
茜梅上了几天课,和班上的人都熟悉起来。因为知道她是于家人,大部分同学都愿意和她亲近,讨论些胭脂水粉和装扮的事情,不过有位王小姐却隐约透露出不愿和商人之女接近的意思。
这位王小姐出生名门,是当朝宰相一族旁支,随母亲返乡探亲来到丰城。她自诩出生官家,容貌出众,为人有些傲慢,对于和商女一同学习琴艺很是不满。不过看在张敏荷面上,也没有为难过茜梅,反而不时对另一个同样来自富商之家的方子夕诸多刁难。
方家原是普通人家,在方父年少时偶然间于山间拣到金樽,一夜暴富,开了间米铺。多年过去,生意竟然越做越大,现在丰城内的米铺几乎一半都是方家产业。由于方父没有什么学问,他一心要把子女都培养得多才多艺。这次能进入段娘子的教习班,都是他花了大价钱的结果。可惜方子夕能力有限,虽然努力,琴艺也只属中等水平。而她容貌更是平凡,在一帮官家小姐当中就像不起眼的麻雀。王小姐时常寻机嘲讽子夕琴技,并不时暗讽她不过是乌鸦一只,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结果。方子夕原本就有些自卑,这下更是少言。
日期:2013-04-10 16:34:00
这日清早,众人在练习室内等待段娘子。就在大家小声交谈的时候,一股淡淡馨香随着珠帘掀起,飘进室内。大家向门口看去,只见方子夕缓缓步入,发现大家都在注意她,表情有些拘谨。她身后跟着一个小厮,怀抱锦布包裹的瑶琴。
“放在这里吧。”方子夕走到角落的案几,小声吩咐:“轻点。”
小厮小心翼翼地将琴放好,展开锦布,一张黑紫色瑶琴呈现在大家眼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琴吸引,甚至有人发出了“啊“一声轻呼。这张瑶琴由紫檀木制成,散发出深沉古雅的淡香,有光泽美丽的回纹,纹路里闪耀着有光的金点。
方子夕感受到大家的注目,不由有些得意,声音也自信一些,让小厮在外面等候。
王小姐起身,慢悠悠走到方子夕位置上,伸手抚摸琴身,搞得方子夕紧张起来。王小姐手指触动琴弦,琴音清透明亮,别有韵味。她笑着开口:“果然是好琴!”
方子夕听得她的赞誉,露出惊喜的神情。
王小姐看到她的表情,故意扬声对大家说:“可惜,配错了主人,这可算暴殄天物呢?”说罢捂嘴吃吃笑起来。
屋内多数人也笑起来,几个平时和王小姐关系较好的人,笑得格外大声,还啧啧称奇,叹息这么张好琴就浪费在资质平庸之人的手上。方子夕一张脸涨得通红,咬唇快要哭出来。
日期:2013-04-10 17:50:00
“什么事让你们如此喧哗?”随着清冷的声音,段娘子步入室内。她三十多岁,身形偏瘦,发间别着朵白色绢花。她一身素色衣裙,但细看就知道不是普通衣料。藏青色的素锦上用同色丝线绣着菱花花纹,只在行动时光影变幻才显现出来。她微微颦眉,环视屋内众人,“奏琴者,要清心静气,像你们这样浮华,怎么能奏出太古之音。”
学生们接触到她的目光,都噤声端坐,只有王小姐依然站在方子夕案旁,满不在乎地说:“段大家,今天方小姐带来一张好琴,我们不过是在品鉴而已。提到方子夕的时候,她目光轻蔑地瞟一眼旁边低头不语的子夕。
“哦,是么。”段娘子冷眼看着一个不屑、一个沉默的两人,走过去查看案上的瑶琴。目光落在琴上,她不禁露出些许笑意,用手轻柔地抚摸琴身,点头道:“的确是一张好琴。”
“有这么好的琴,方小姐的琴艺一定会大有提高,你说对么?”王小姐盯着方子夕问道。
方子夕更是窘迫,头垂得更低了。
“得此琴,子夕,你要好好努力,才不负此琴。”段娘子抬手在方子夕肩上拍了拍,移步走开,“好了,我们开始吧。”
王小姐不甘心地瞪了方子夕一眼,看到她满怀感激之情抬头看着段娘子,心头更是愤愤,却不便发作,回到座位上。
日期:2013-04-11 10:55:00
转眼到了中午,段娘子回房用餐,学生们则打开从家里送来的食盒,一时间饭香盈室。王小姐看看今天的配菜,没什么胃口,转头望向角落里的方子夕,不由计上心来。她若无其事地走到方子夕旁边的位置,假意与那人说笑,品尝她的饭菜。离开时故意脚下踉跄一下,口上呼着“哎呀”,一只手装作找东西扶,狠狠向紫檀瑶琴推去。
方子夕一直暗自留意王小姐的举动,一见她想把瑶琴推到地上,立刻不顾一切伸手扶稳,却碰翻了一盘菜肴,衣袖和前襟沾染到了油污。就连脸上也溅到几点。
王小姐没有得手,本来一肚子不快,见方子夕当众出丑,心里乐开了花。她假意拿着手帕去擦方子夕身上的油污,其实故意把它抹得更大片,还皱着眉头说:“哎呀,你看看你,也太不小心了。你这个样子,还是赶紧回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方子夕心中气愤,嘴唇动了几下,却说不出话来。为她送菜的侍女瞪了王小姐一眼,转头高声叫门外的小厮:“阿奇,快来帮忙收拾东西。”
小厮应声而入,看到打碎的盘子吓了一跳,跑过来问:“小姐没有伤到吧。”
还不等方子夕回答,王小姐在旁阴阳怪气地说:“呦,你还挺关心你们家小姐嘛。仔细看看,你们俩还挺般配的,都是一副下等人的样子!”
“你说什么?你不要太过分了!”方子夕的侍女忍不住喝到。
“菊香,帮我掌嘴!主子间说话的时候,一个奴才插什么嘴,真是没家教。”王小姐身旁的两个侍女立刻一个抓住方家小婢的手,一个上去扇了几个巴掌。而名叫阿奇的小厮也被冲进来的两个王府小厮抓住给了两拳。
方子夕急忙站起来,走到王小姐身前,一边赔礼,一边请她放过下人。
王小姐轻蔑地看她一眼,“看在你的面上,这次就算了。”她一挥手,小厮和侍女都站在了她身后。
方子夕拉过侍女,见她脸颊已经有些红肿。她低声吩咐收拾好东西,离开教习室回家去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王小姐露出笑容,回位置上心情舒畅地用饭。
日期:2013-04-11 22:19:00
第二日,方子夕照常出现,让王若青有些失望。本来以为经过昨天的事情,她是不会再来的。不过转念一想,这下还有大把欺负她的机会,王若青的心里又舒坦起来。
段娘子这几天在教大家弹一首古曲《幽兰》,示范过一遍后,她要挑个人将已经学过的部分弹奏一遍,让大家评鉴。
“段大家,既然方家小姐得了好琴,我看不如就由她来弹奏吧。”王若青笑着建议。头一天教授是整首曲目的第三段,也是难度最高的部分。方子夕中午就离开,根本没有学完整段,王若青这样建议,无异于让她当众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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