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油烟味扑鼻，一条小狗窜了出来，冲我们吠，蒲志华喝开它，冲屋内喊：“燕子，快出来迎接贵客！”蒋玉燕闻声从厨房出来，用围裙搓了搓手，笑着说：“冯乐，你可总算来了。”指了指沙发，说：“你随便坐吧，房子乱，你别见笑。”一脸的不好意思。我说：“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我一来你这儿，我就有说不出的亲切感。”蒋玉燕笑：“是吗，那就好。主要是你现在身份不同了，我们这地方，又乱又破，怕委屈了你。”余静“哎呀”了一声，说你都废什么话呢，咱们快做饭去。让这俩个大爷好好聊聊。两人提东西笑着进了厨房。

　　蒲志华从我对面坐下，掏出一包朝天门，递给我一支，两人就着烟雾聊起天来。那烟五元钱，说实话，好久没抽了，味道不是太惯，我拿在手上尽量让它自燃。心想这家伙真算是混到背了。
　　“唉，你小子真的是让兄弟刮目相看啊，你说这才多久没见着，你就……唉，你能说说，你都干什么去了。”
　　“这事，一言难尽啊，我也就是运气好点而已，咱们刚见面，能不说这事吗。”
　　“我好奇呀，我怎么就没这好运气呢，我啥招都想遍了，就是发不了财，你看我现在……唉。我以前也是辉煌过的，可就是没好好把握住，要不然，我也落不到这下场。”蒲志华痛惜万分。

　　“别急，慢慢来，以你的聪明，你迟早会好起来的。”
　　“你就别安慰我了，我还不知道自己。这辈子八成是没指望了。妈的。”蒲志华烟瘾又来了，欲要摸烟，我急忙递给他一支。
　　他拿起烟看了看，叹气道：“人跟人，真是不一样啊，这中华，我好久都没抽过了。”点火打着猛吸一口，说：“兄弟，你的事不方便讲，我也不问，这是属于你的商业机密。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听听你的成功经历，给我点启示。你不知道，我他妈做梦都想成功啊。”
　　我急急分辨：“你别乱想，我这事挺长的，改日有机会一定会跟你细说，咱们刚见面。说点其他的事情不是更好，谈钱太俗了。”
　　他苦笑着说：“也是，谈钱太俗，是太俗了，可没有钱……算了。说这些没意思。”眼睛忽然一亮：“哎，你们是怎么回事啊，又在一起了？”

　　我淡淡地抽烟笑着。
　　他点了点头：“行啊，你小子真行，把人家都弄离婚了。”
　　我说：“你可别胡说啊，什么叫我把他们弄离婚了，根本就是那男的不是东西。他太小气了。我可没逼着他们哪。”
　　“那男的的确不是东西，可是这事换做谁，心里都不好受。老弟你也真高明，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他们土崩瓦解。这次，可真称了你的心愿了。你们不会结婚吧？|
　　我弹了弹烟灰：“可能很快吧。”
　　他一惊，压低声音：“你还真打算和她结婚啊？”

　　我点了点头。
　　他说：“你就一点都不介意？”
　　我摇了摇头。
　　他看了我半天：“我还以为你是闹着玩的。说实话，听哥一句劝，我觉得还是算了。好马不吃回头草啊，过都过去了。”
　　我笑了笑：“咱不说这个行吗？说说你吧，你看你都结婚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弄一个人出来。是不是你那方面不行啊？”
　　他叹气道：“别提了，我这样子，还敢要孩子啊，生下来怎么养？孩子小的时候还好办，长大了就学会了攀比，别的同学的爸爸都风光显赫，唯独他的爸爸没出息。你说这…….”
　　“那也不能这样想？难道你永远没有钱你就永远不要孩子？都像你这样想的话，人类不灭绝了？”

　　“别人那是别人，反正我就是这样想的。”
　　“那你老婆呢？你得为她想。”
　　“她？她比我更歹毒！别提她了，唉，兄弟，听哥一句话，最好别结婚，一结婚，你这辈子等于完了。你得做好准备，一辈子受压榨，物质、包括精神！”
　　我被他逗笑了：“蒲志华，我发现你真的变了。以前不是很豪放超脱的吗，现在怎么成了偏激的怨妇？”

　　他惊奇地瞪大眼睛：“是吗？可我怎么觉得自己没变，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啊，这社会，你要是没有钱，你就不配结婚，不配生孩子。”说道后来，他声音大了起来。“女人。谁他妈相信女人，谁就是傻bi，有钱的时候对你好，没钱的时候拿你不当玩意儿。”
　　蒋玉燕气冲冲地从厨房奔出来，指着蒲志华说：“你说什么。你在放什么屁？我听了很久了。”
　　蒲志华说：“我还能放什么屁？我敢吗，我这不是好不容易拉着一个朋友诉苦吗。我还连这权利都没有？”
　　蒋玉燕冷笑着说：“你丢不丢人？一个大男人，屁本事没有，还好意思跟别人诉苦？你也不跟人家比比，人家开宝马，你呢？”
　　蒲志华霍地站了起来：“我是没本事，你他妈早干嘛去了，我当年有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这样说。我现在这样了，你就整天嫌弃我。”
　　我急忙拉着他坐下。

　　余静也从厨房出来，把蒋玉燕往回拉，说：“吵什么呢，少说几句行不行，还忙着呢。”
　　蒋玉燕挣开她的手，把围裙往地下一扔“我还不做了，你说今天本来好好的，叫上你俩个好好聚一聚，他偏偏就要惹事。姓蒲的，你今天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嫌弃你了？”
　　蒲志华：“你不止是嫌弃我吧，你他妈绿帽子都给我戴上了吧。”
　　我和余静互相看了一眼，都大吃一惊。
　　蒋玉燕气得指着他：“你血口喷人！”
　　蒲志华笑道：“我血口喷人！你别以为做了我不知道，你他妈的和人干了丑事还好意思写在空间里，你空间里的隐秘日记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QQ密码？”
　　蒋玉燕脸色煞白，半天说不出话来，浑身发抖。
　　蒲志华哈哈大笑：“怎么了，抵赖不了了吧，要不要我把日记公布出来？妈的，你这贱货！老子一天辛辛苦苦为的是什么，我他妈成了龟孙子了，成了龟孙子了。”说着忽然哭了起来，拉着我的手，说：“兄弟，我难受啊。”
　　变故来得太快，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蒋玉燕咬了咬嘴唇，冷笑着说：“是又怎么样，说实在的，我就不喜欢你这种没出息的，跟了你几年，住得还是这破房子，我都不好意思带朋友来。你不思进取，还骗我说升了什么破经理，一天就在街上瞎游荡，别人的老公都有本事，唯独我找了一个不中用的，我就是心理不平衡，怎么了？”
　　蒲志华脸色涨得通红，怒不可遏，抢上去就给了她一耳光。蒋玉燕捂着脸蹲了去。

　　余静忍不住发作了：“蒲志华，你太过分了吧。她是你老婆啊。”
　　我急忙扶起蒋玉燕，只见她半边脸已经高高肿起。她也不哭也不闹，仇恨地望着蒲志华。
　　蒲志华一脚踢开门，指着外面说：“都给我滚出去，老子不欢迎你们。有钱怎么了，来我面前臭显摆，我还不知道你们。你余静又是什么好东西，你有资格来说我啊。”
　　我头顿时大了。

　　余静骂道：“你没病吧，我惹你了吗。”
　　蒋玉燕拉着我们就往外走：“别跟这神经病吵了。咱们走。”
　　蒲志华恶声说：“你他妈走了永远别回来。”
　　我们开车来到解放碑，随便找了家饭店坐下。本来兴冲冲的，被这样一闹，谁都没心情吃了。我胡乱点了几道菜递给服务员。

　　“真的是疯狗！逮谁咬谁。”蒋玉燕摸着半边脸，恨恨不已：“本来还想坐在一起好好聊聊的，你看他那德性！丢死人了简直。”
　　余静递给她水：“燕子，你还真的，有人啦。”
　　蒋玉燕喝水不说话。
　　余静叹了口气：“唉，你真是，你怎么就把它写到空间里去了呢。”
　　蒋玉燕冷笑道：“这人屁本事没有，就只会点小聪明，我没料到他竟然知道我密码。不过也好，迟早他都要知道，我早不想和他过了。”

　　我脑海中浮现出他们往日结婚的场面。掏出烟来点上。蒋玉燕伸手抢过一支，点上猛吸，一副熟手模样。
　　余静吃惊地望着她：“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了？”
　　蒋玉燕吐出一口烟圈：“早会了，愁！”掏出手机，朝我们嘘了一声，开始打电话。
　　“哎，你在哪儿啊，快来接我。”
　　“ ”
　　“我被人打了。”
　　“ ”
　　“还能是谁，那杂种呗。我们的事他知道了，你快来接我。”
　　“ ”
　　“那我上你哪儿去。我马上来。”
　　蒋玉燕挂了电话，站起身来，说：“你们慢慢吃吧。我得走。”

　　余静担忧地说：“你要找他去啊，你可得小心点。”
　　蒋玉燕笑着说：“放心，我长了脑袋。反正我不和蒲志华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