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遗恨》
第17节

作者: 小丐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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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悦有了“兵刃”,十分高兴,正要上前打那些恶人,见卢震涛不能脱身,便跳过来,挡在卢震涛前面,将大扫帚铺开了,那些恶人别说近身,连李悦的衣角都扫不到了。
  卢震涛松了口气,当先往外跑,一边高喊:“走啊!走啊!”就听楼上一个女人尖声叫道:“把大门关上,别让那个女的跑了!”几个恶人急忙把大门撞上。
  李悦背对着墙,忽然轻身上了墙,一转身,轻轻跳到马鞍上,一带马的缰绳,跟着卢震涛外镇外跑。

  转眼出了龙坪镇,卢震涛一路寻找邵郓可能藏身的地方,一口气跑出七八里,眼前就是稻田了。远远看见路边半里外有个小树林。卢家的一个家人站在路边接应。卢震涛勒住马,对众人道:“大家去那个小树林。”众人提缰从大路上掉头沿着土坡直冲下来,下到荒地里,
  进到树林子里,邵郓和冯妍互相搂着坐在一起。家人有的坐在地上,有的靠着树站着,都不说话。冯妍看见了李悦,挣扎着站起来,口里叫声“恩人呐”,拉着李悦的手,眼中留下泪来。李悦宽慰那姑娘:“你别怕,有我们几个人在,一定不让你受欺负。”又问邵郓道:“邵郓,你是个老实的好孩子,怎么会和人打斗闯下大祸来。”
  原来,这冯妍是个艺伎。在宋朝,艺伎和官妓的地位十分低下,虽然有很不少的艺伎和官妓能歌善舞,通翰墨,善丝竹,却隶属官家和私人富户,身不由己,任人蹂躏,因此也就格外地红颜薄命。前些日子,当地一家大富户招待一位官员,冯妍的教仿里所有艺伎被大富户召去侑酒,唯冯妍因洗澡延误迟到。官员认为对他大不敬,任凭人说好话劝解,坚持打了冯妍板子。冯妍身体淡薄,结果在床上躺了好久,伤还没好,这次又要被召去侑酒。正巧邵郓上回也挨了邵辑的打,好不容易能行走了,偷偷又来看冯妍,听说此事,便一定不让冯妍去。与冯妍的“本家”争执起来,最后两边动起手来。

  卢震涛坐在一块石头上,闷着头不言语。邵郓小声道:“表哥,我给了一个家伙一下子,打的满脑袋都是血。不知道他是不是死了。”在场听见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邵家的家人叫道:“祖宗,你闯下大祸了!”卢震涛道:“那人也不一定就死了!哪那么容易就把个人打死了!”
  邵郓道:“我不知道,可我不能连累我家人。我不能回去了。我一走,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身上,我父母就可无事。”
  李悦闻言,大吃一惊,今早还好好地一块过节,转眼祸事从天而降,眼看一家子要骨肉分离。一家子就要分开了。
  卢震涛两只双瞳的眼睛不断眨着,想了半日,嘴里长出了一口气道:“邵郓,无论如何,你得到外面暂避一时。我也没有几个钱,不过都可以拿给你,等风头过了,姨父的气消了,你再回来。”卢震涛站起来道:“邵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拿钱去。”说着出了树林。
  等邵郓讲完,就听树林外面马蹄声,却来了两个人,另一个竟然是苏懋源。李悦一看到苏懋源,心里的怨恨早都抛到南海普陀山去了。一直深情看着苏懋源下了马,进到树林子。

  苏懋源自然看见李悦了,也没有不高兴,也没有高兴,走到邵郓面前一站,什么也没说。
  卢震涛道:“我路上碰上苏兄弟,和他说了这件事,他说让你去他家找他哥哥去。这样你不是没有投靠的。我们也可以放心些。我从你屋子里拿了几套衣服。”说着递给邵郓一个包裹。邵郓扶着冯妍站起来,接过包裹,对苏懋源道:“多谢苏大哥。”
  苏懋源笑了一下道:“世道人心险恶,你要小心。”李悦一直对昨日对苏懋源无礼深为懊悔,但又不好去俯就他,只盼着苏懋源能朝她笑一下,就当是和解了,谁知道苏懋源一直看也没看她,偶尔朝她这面看过来,却好像她是个邵家的家丁。“他一定是怨恨我了。”李悦心里十分难受,不知道该怎么表明心迹。
  日期:2013-07-04 16:13:38
  冯妍流着泪紧紧地拉着李悦地手哭道:“姑娘的恩德小女子没齿不忘,来世做牛做马相报!”说得李悦眼圈也红了,含泪对邵郓道:“邵郓,你就这么走了?”邵郓也哭起来,道:“姐姐,请告诉我娘和我姐姐,别担心我,我会自己照看自己的。”
  邵郓将冯妍举起来,放在马背上坐了。冯妍一向只坐轿子或马车,心里害怕,不由得缩了身子。
  李悦直站着看见三匹马消失在暮色里,这才打点起精神,和邵家卢家两家的家人回到三门寺。
  还没到三门寺,隐隐听得有吵闹声音。邵卢两家的家人经过事情的,都叫一声:“不好”果然,一个邵家的家人骑着马赶来,见到他们道:“先别回去,家里来闹事的。”
  领头的是一个教坊里的妈妈,一个半老不老的女人,一张利嘴,真是怕人,口口声声说三公子打了他们的人,还拐走了她家的姑娘,硬要拉着我们家老爷去见官。现在又开始撒泼哭闹。把老爷气得个七窍生烟。分明就是看我们是北边来的,在这里没有根基,来讹钱来的。要真是和她见官去,看她去不去,亏她有这胆子!
  “背后有官府撑腰也说不好。”
  不断打听,最后连尹家都惊动了,连劝说带恫吓,卢家又出面包赔了银子,直到二更天,那伙人才走。这里把个邵辑气得手脚冰凉,连声道:“好逆子!好逆子!”指着儿子儿媳女儿道及众人道:“不管是谁,要是去看邵郓,给他送吃的,银两,被我知道了,这个家就在没有他立足之地!”对邵夫人道:“连你也一样,老婆子!”

  满屋里的人,却静得地上掉根针都听得见,李悦很想站出去替邵郓说几句,但也被邵辑吓破了胆。李悦看了看邵郓,很希望邵郓这位大哥替邵郓求求情,但是邵邛站在那里,垂着头,什么也没说。这时候,邵辑把手一挥,众人都默默退出来。
  自从十六岁的邵郓逃往异乡,邵家异常沉闷。卢震涛再没登过邵家的门,邵郦也郁郁寡欢。李悦再见不到苏懋源的面,日思夜念,这日坐在房内,盼着什么时候,苏懋源忽然能再来到他们这个院子。这时候邵郦进来,对李悦道:“苏懋源就要走了。”李悦好像后背被扎了一枪,睁大了眼睛瞪视着邵郦。
  “方才他来找过我大哥,和我大哥道别,说他这就走了。只怕这会儿已经快出了三门寺了。”李悦听了,一下子跳起来往外就跑。
  李悦扯着裙子,穿门过院,高一脚低一脚朝着庙门飞跑。远远看见卢震涛、徐耀祖和王氏兄弟等都站在三门寺的大门。苏懋源穿着行装,肩膀上挎着个包袱,一副长行的样子,正且走且与众人道别正准备就此上路了。
  李悦见了,再也顾不得拘谨羞涩,大声喊道:
  “苏懋源!”
  苏懋源听到李悦在后面喊他的名字,吓了一跳,向前疾走了几步,才迟疑着停住脚步,慢慢回转身。李悦跑上前去,看着苏懋源,半日才含泪道:“你这就要走了。”苏懋源拿眼睛朝周围几个人扫了一眼,道了个“是。”

  李悦听到这个“是”字,心如刀剜,那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脸淌下来,情不自禁上前拉住苏懋源的手,泣不成声。苏懋源吓慌了,又当着众人的眼睛,僵着身子向后躲去。
  卢震涛走过来,拍着苏懋源的肩膀道:“老弟,赶快找个媳妇吧。”说毕往外走去,苏懋源忙甩脱了李悦得手,对众人挥挥手,便转身大步跨下台阶,李悦站在庙门处,泪眼中看着他上了马,一路飞尘往大路去了,绕过林子不见了,那一刻心好似被摘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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