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里的那些事》
第59节

作者: niand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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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09-08 21:55:47

  立秋已经十来天,人们常说“夏热三伏”,“秋后一伏”。“秋后一伏” 就是人们常说的“秋老虎”。 秋老虎肆虐起来比三伏更加难熬,因为立秋后日射强烈,雨水减少,草木渐枯,人也自感燥热。这种燥热在中医上被称作“温燥” 或“邪燥”,能伤人津液、心肺。
  今晚还是同往常一样忍受着秋老虎的淫威在加班。晚上九点我还得开一次厕所,半小时后照样得把厕所冲得干干净净。在这里,厕所的概念已经超越了人们习惯的认知。上午、中午、晚上、一天三次,每次开门半个小时,犯人们进厕所不仅仅是大小便,而是到厕所来冲个凉,喝点自来水,抽支烟,聊几句天,歇一会。所以到了一定时间他们都盼望着我早一分钟把门打开,也希望迟几分钟关门。因为厕所开门是他们名正言顺的休息时间,那怕站起来走一次溜溜腿脚也好。最关健厕所里没有瞪着眼,板着脸的队长。虽然和车间只有一墙之隔,但是在厕所内的心情却轻松自在得多。鉴于这个原因,我每天总是把厕所冲洗得干干净净,因此厕所实际上是犯人们快乐的驿站。

  我正在冲扫厕所突然听到有人急切地说:“关掉大门,关掉灯和马达,全部躲在缝纫机下!”
  刚刚还是灯火通明、机器隆隆的车间一下子变得雅雀无声、漆黑一团。不到二分钟,有三个人提着两盏矿灯走到了我们车间窗下,矿灯雪白的光柱象探照灯一样在车间里扫了一圈,只听得他们在说:“下班了,没人在加班。”脚步声和灯光的远去后,老流氓才轻轻地说:“原地蹬着,不要动。”大家又在地上趴了十来分钟,老流氓接到电话通知后才命令开灯起来,继续干活。
  这是监狱领导的突击检查,检查基层队长听不听话,还有没有偷偷在加班。
日期:2011-09-08 21:57:45

  这显然是监狱领导的一次装腔作势。如果真的检查只要看一下大队值班室犯人出监记录就明白;去各监舍看一下有没有犯人在睡觉更加一目了然。如果领导们不愿去监房想就近在厂区检查,这么大的一个车间,一百多台机器和马达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很远就能听到,漆黑的深夜,这么亮的灯光,也老远就能看到。可是他们还要等里面机器马达、灯光关掉后才过来装模作样地在窗外照几下,就说明了这个问题。

  犯人们真希望这次被查到在加班。
  当老流氓通知关灯趴在地上时,特别窗外矿灯光线照进来时,有的在打喷涕,有的在咳嗽,也有的在放屁,有的趴在走廊通道上。他们故意弄出声音和露出身体,希望外面检查的人能知道。可是灯光在犯人身上扫过,而且还停留了一下,被照住的犯人还故意搔了一下头,执法检查的领导犹如聋子和瞎子,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行径才是真正的“躲猫猫”, 一个执法单位的一群执法者竞和劳改犯一起趴在地上躲避执法检查,这个镜头实在滑稽和可笑。这样的言传身教会把犯人“教育”、“ 改造” 到哪个方向呢?为什么劳改队有这么多的“二进宫”、“ 三进宫” 也就不言而喻了。
  因为时间不到十点,加班必须继续。老流氓的骂街超过了机器轰鸣声:“那个畜生,竞敢举报老子,卖卖B的,老子知道后跟你没完,卖卖B的!”从他的骂声中听出有人举报了他无视规定的加班行为,所以才有人来突击检查。好在检查组“到达前”也有人给老流氓通风报信,才没逮个正着。
  指导员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后和老流氓叽里咕噜了一会,大家才得以收工。
日期:2011-09-08 22:05:48

  第二天中午和往常一样收工回监舍吃中饭,一进大门就看到四个炊事犯排成一条线,赤着膊对着大门挺直腰低着头,顶着烈日跪在滚烫的水泥地上。据说是向收工的每一个大班犯谢罪。原因是他们多吃多占食堂的菜,还把克扣下来的好菜利用食堂之便烧好后又卖钱。昨晚监狱领导检查食堂,打开冰柜发现了大量藏匿的菜。刚好瞎猫碰到死老鼠,这四个没有背景的家伙倒霉,被推出来做典型。本来是警纪警风的整顿,结果整到了犯人身上,搞几个典型也算是这次运动的成果。

  不管怎样,我还是闻到了整风肃纪的味道,也感受到雨止将晴的信号,可是就没盼到真正意义上的晴天。自然界天体反应晴雨相间,也过度着多云和阴。这是大气流变的自然规律,由于人们对自然界的破坏,结果得到了上苍反复无常的报复,地震、洪涝、干旱灾害纷纷向你袭来。在监狱这个小天地内,它形成了独特和有规律的小气侯,也包含着冥冥之中的天意,人们也应遵循这个规律,否则也会遭到老天报应。

  有人说:“天意无情”。
  其实天不需要感情用事,正因如此,她才包容了宇宙的一切,这种包容这就是“博爱”。如果违反天体自然的规律,其结果会得到上苍的报复。因为上苍的有它不可逆转的特定性,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天意不可违” 的道理。其实天意并不代表统治者的意志,恰恰相反她真正代表的是千百万劳苦大众的愿望。所以古人早就得出了“顺天意者,兼相爱,交相利,必得赏;反天意者,别相恶,交相贼,必得罚” 的道理,这个道理也揭示了:逆天而行者必遭天谴的真理!

  也许能耀武扬威一时,最终还是逃不掉天打雷劈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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