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槐(现代聊斋故事)》
第25节

作者: 辽东飞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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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地开门,缓缓走到我面前,低沉地说道:“对不起,他承认是他干的,我向你道歉。”
  我心中怒道:还真是这小子干的,他的手没白捏药丸,可够黑的。
  不过,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能怨她,于是摆摆手道:“他干的,你道什么歉呀,你和他也没啥关系。”我举起受伤的胳膊又道:“别管他了,快看看我的伤,可以拆线了吗?”
  她醒悟般笑了笑,赶紧托着我的小臂,低头观察。她惊疑地说:“你的伤口恢复得挺快呀,我看昨天来就能拆线了。”她略一思索,“不对吧,哪有好的这么快的!“
  我哂笑道:“少见多怪了吧,我有独门的刀伤药。你把线拆了就行,我回家自己抹点,就该好了。”
  她却说不行,坚持要给我上药,争执了一会儿,我叹道:“世界上最傻的事就是和女人争辩。”于是任由她处理。

  她给我换了新绷带,一边缠一边说:“你打算怎么办?还要报复回去吗?”
  我苦笑:“算了,我打过他,他又砍了我,我和他之间的事勉强就扯平吧。既然都扯平了,你们就不能再为难我们公司受工伤的那个小马了啊。”
  “我们为难他?怎么会呢?”她似乎觉得我的话很好笑,“你们公司的什么主任,长得特别黑的,他和我们科的计主任是亲戚,看着他的面子也不会为难那个工人呀,况且这事跟他也没关系。”
  我愣住了,既然没有这回事,冯经理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我忽然又想起替我挨了两刀的“她”,心下颇为黯淡,暗道:我这笔帐可以勾销,可是捏药丸那小子雇的人还砍了她两刀呢,这事这可不能算完。

  从医院出来后,我在街上随便吃了碗面条,就匆匆赶回家去,主要是想抹上那神奇的刀伤药。这几天可把我憋闷坏了,不能出去玩乐,不能喝酒,还不能洗澡,弄得浑身上下汗臭蒸腾。
  我很急切地开了门,从电视柜里取出那个碧绿的小盒。入手湛凉,夏日里能有这个感觉真是舒爽啊。我先将它放在鼻下嗅了嗅,清幽的芬香沁人心脾。想起齐思瑾当时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得意地笑了。
  不过解绷带的时候,遇到一些麻烦。齐思瑾给缠得过于细致,我一只手很难利落地拆解,以至于最后不得不使用破坏性的工具—剪刀。
  我用小指轻轻地挑出一些药膏,均匀地抹在伤口上。受伤处一阵冰凉的爽意,刺痒感也减轻了许多。
  我满意地缠起绷带,虽然手法拙劣,缠得乱糟糟的,但丝毫不能影响我的好心情,最后我胡乱地打了个结,算是大功告成。我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走进阳台。
  突然,一个情景令我呆若木鸡了。“她”居然站在阳台上!
  我记得那天晚上,她被风吹倒了,于是我就将她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以后的几天我就没再动她,可是今天她竟自己回到阳台里。
  她上身的白衬衫随意地在腰间打了个结,很有些潇洒不羁的丰姿。是我做的吗?我怎么没有印象呢?
  她笼罩在夏日的斜晖里,瘦长的脸孔上,冷漠里似乎有了些别的情绪,也许是忧伤?衬衫的扣子松了好几个,裸露出的“肌肤”隐隐地闪着微弱的晶荧般的虹光。我后退了一步,揉了揉眼睛,感觉淡约的虹光里还缠了一些象银丝的细芒。
  我呆立了许久,终于走过来,搂着她的削肩,嘴凑在她的耳畔,轻轻地说:“谢谢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她望着火红的夕阳,脸上泛着莹润的光泽,依旧孤直而立,屋里寂静无声。
  日期:2006-05-14 09:44:00
  第十一章:

  (二)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屋里很昏暗,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酣睡后的恍惚尚未退去,我惶疑地四处张望,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执著地鸣响,周传雄的歌声激荡,我头一次发现他孤冷的歌调中竟然有一种撕心裂肺。
  是个很陌生的号码,我懒洋洋地说道:“你好!”然后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是个女人的声音:“这么早你就睡觉了?对不起,我打扰你了。”
  “没有没有,这两天很乏,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哦,我也打扰你一下吧,你……是谁呀?”此时的我头脑仍很木讷。
  她沉默了一会儿,低佪的口气:“我是齐思瑾,市医院的护士。”
  我恍然,这么涩重沉哑难听的声音,除了她还有谁呀?我肤皮潦草地道了句歉,然后问她有什么事。

  听筒里又是一阵寂静,我以为断线了,试着“喂”了一声,她却突然飞快地说:“我想和你见个面,我现在在建设大街上的‘竹荻’茶吧等你,你大约多久能到?”
  这一串迅疾的词语与一个不容拒绝的邀请,使我有些茫然费解:“你有事吗?”
  “当然!”坚定的口吻。
  “电话里不能说吗?”我依然毫无头绪。
  更加强硬的回答:“不能!”

  我只有懵懂地妥协:“好吧,二十分钟后见。”
  我单手胡乱地洗了把脸,心里却一直在想:我记得自己在阳台上眺望夕阳,怎么却在沙发上睡着了?
  赶紧扯过一条干皱的毛巾,一边往阳台走一边随意地擦脸。黑暗中,她的身影寂然不动,只有衣衫在淡风中微微摇曳,有点疏影暗香的意境。
  呆了一会儿,我叹了口气,晃了晃昏浊的头,开门出去了。
  走进“竹荻”茶吧,齐思瑾正坐在候客的小圆桌前,手托腮颊,若有所思。我走到她跟前,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严肃道:“上课时间要认真听讲,不许胡思乱想,这是想谁呢?”
  “想你呢。”她脱口而出。

  我一呆,随即讪笑道:“那这就不是胡思乱想了,大夫下了班还惦记着患者,现在的医患关系真是和谐啊!”
  她纡缓站起,说道:“你总是这么油腔滑调的。”
  她的语调里竟有几分娇嗔。
  我这才仔细地打量她,她穿了一套黑色的无袖紧身衫裙,凹凸有致的曲线毕露无遗,裸露的肌肤虽不白皙,却泛有一种青春的洁泽。身材很火辣嘛,我心里暗赞,不由用手蹭了蹭鼻头。

  我们进了一间雅间,屋里布置得古香古色,檀木色的桌椅,几上摆放了仿古的青花瓷瓶,墙上还挂了一幅水墨山水画。
  点了一壶“龙井”茶,我问道:“有什么事非得到这里来说?不会是给我治疗的一部分吧?”
  她脸上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不过好象是暗自舒缓了一下,她仰起脸来大方地说道:“我们之间不仅仅是医患关系,否则我也不会请你来这里。”
  “哦?那就请您赐教了。”我说道。
  她听出我语气里的讥诮,扬了扬修饰得很黑很细的眉毛,淡淡地说:“首先,我得代小虎向你道歉。”
  “小虎是谁?”
  “找人砍了你的幕后黑手。”
  “噢,捏药丸的原来叫小虎。”我脱口笑道。
  她有点生气:“说话积点口德!”
  “嗯,对不起,我说惯了,没有别的意思。”我只好道歉,随后又说:“你在医院的时候,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嘛,况且捏药……小虎和你也不是那种关系,这事跟你八杆子都打不着,你太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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