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槐(现代聊斋故事)》
第57节作者:
辽东飞鹤 她破涕为笑:“你哪来的儿子啊,净夸大其辞!你跟我妈见面时候要小心一点,尽量少说话,我发觉你大病之后,智商有所下降。”
想起歆馨,我心中又是一痛,说道:“可能这就是老年痴呆的前兆吧!”
目送她挥手道别走进楼道门,我坐原车回到自己的小区。车停下来,我正掏钱时,有个骑自行车的人,急匆匆地从车旁掠过,冲到大门口。就着车的前灯一看,原来是小保安史勇。
我急忙跳下车,想拦住他聊一聊,给他提个醒,莫要走上犯罪的道路,法律对我们来说可是神圣而无情的。刚一喊他的名字,他回头认出是我,马上就跨上自行车,调头一溜烟地跑了。我莫明其妙,跟在后面边喊边追,可是他急速地蹬着车,头也不回,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人影了。
我停下脚步,疑窦丛生,他为什么一见我就跑,好象见到了洪水猛兽。联想到昨天晚上他的鬼祟行为,莫非这里边有什么古怪不成?
我加快步伐回到家里,每个房间都看了一眼,一切都很正常,没有翻动过的痕迹。打开壁橱的抽屉,存折、银行卡一张也不少,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难道是我多心了?可是他为什么一见我就跑?
我走到阳台上,推开窗户,让夜里爽飒的风吹走屋里浑浊的空气。
突然,我呆傻住了,“她”不在阳台上!
努力回想了一下,记得昨天夜里阳台上潲进来许多雨水,我便把她抱进客厅,可是客厅里也没有啊!
汗水从每一个毛孔流淌出来,一会的工夫全身就湿透了。我在每个房间里翻箱倒柜上窜下跳,却依然找不到她。
按着脑门上剧烈跳动的筋脉,我咬牙切齿道:“史勇,真是给你脸你不要脸啊!”
我从厨房里找了一把菜刀,别在后裤兜里,撞出房间。
跑到小区门卫房,我使劲锤门,喊道:“史勇,你给我出来!”
从屋里冲出两个骂骂咧咧的保安,我扫了他们一眼,这两个人我都不很熟悉。一番不耐烦的交涉后,从他们那里得知今晚史勇不当班,他早就回租住房了。
他们看我气势汹汹地找史勇,便不肯吐露他的地址。不过,在我印象里,他好象说过他住在北郊村三十几号。
窜出大门,跑到大街上,截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北郊村。在车上,我的心绪渐渐平稳下来,心想:大晚上的,跑到村子里面去,还不知道具体的门牌号,别找不到人,再让村民给拿下臭揍一顿,那就太没趣了。况且史勇毕竟救过我一次,不能一上来就翻脸,还是压一压火气吧。
村子里很寂静,街上没有一个人。出租车司机小心地问我要停在哪里,我四下看了看,说道:“大哥,这里我不熟,你知道三十几号在什么位置吗?”
他下巴往前一扬,极其肯定的语气:“就在前面!”然后,就将车停住了。
我在黑暗中转了几圈,根本就不知道门牌号贴在哪里,每个小院看起来也都是一个样子。来来回回地走了几趟,倒把方向搞乱了。心中有些不耐烦,想着还是问问人吧,于是随手敲了敲身旁的一个院门,敲门声刚一响起,就听到一个年轻男子清泠的嗓音:“是谁呀?”
“吱呀呀”,院门打开,夜色里一个淡淡的人影立在我面前,一缕幽薄似檀香的清芬飘了过来。
日期:2006-09-06 07:13:00
第二十三章:失踪
(二)
那人将我端详了一番,忽然朗声吟哦起来:“柴门有客迂双屐,何不相逢许史庐。夜半之时,竟有逸客来访,幸甚,幸甚!”声音清越,在寂静的夜里愈发峻挺。
毫无心理准备,陡然间,我有些茫然失措,怔怔地望着他。黑暗里他的面目根本看不清楚,但可以肯定是个年轻人。我心中暗想:现在怎么还有人这样说话呢,不会是精神病吧。
见我一言难发,他似乎轻笑一声,又啸咏道:“八千里外归来客,不为探奇也打门。愿见已经过半世,相逢何幸在荒村。只身湖海飘零久,百卷文章慷慨存。煨芋分尝坚后约,更须米汁沃灵根。”余音袅袅散荡,诗句华彩精奥,莫明的兴奋与颤掣不禁袭过我的全身。
深夜在市郊的村子里,居然会遇到这样古雅的人物,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本以为出来的会是个粗豪的壮汉。一瞬间我打消了顾虑,看来他是位深有古风遗泽的人士,天知道他是如何在这粗鄙之地生存的。
许久,我方想起自己的使命,问道:“请问,您的门牌号是多少,认识史勇吗,他是干保安的。”
他没有回答我的提问,说道:“既然有缘相遇,何不进屋一叙?”
焦急的心绪终究没有抵过好奇心,我随他走进小院。院子很狭小,却种满了花草,中间只留了一条小道。月亮被云彩遮住了,所以周围一片霾暗,我小心翼翼地跟着他走进一间小屋,屋里很简陋,只有一个昏黄的灯泡,一张大木桌,一张床,两把椅子而已。墙上挂有一幅草书条幅,字体犹如匹练飞空,我居然认不出几个来。桌子上有一个精巧的瓷制香炉,里面还散着淡淡的清檀香气。
他是个相貌很普通的年轻人,穿了一件白色对襟棉布衬衫,年龄似乎比我还要小上一、两岁,不过眉宇间隐然有一种超尘出俗的俊逸。
我心中升起一股亲切感,也模仿他的口吻说道:“敝人张寒松,蒙君青睐,夜深得以拜访贵宅,请问先生尊姓?”
“李,木子李。”他淡淡道,“今夜小子兴起难寐,自料又将孤灯耿耿照壁,残梦不成,未曾想竟遇同道,幽人不独矣。”
我感到自己的脸渐渐发烫,想着自己揣了把菜刀,满处找小保安的鲁莽情景,不禁有些后怕,我的性格是得控制一下了,冲动起来后简直是不顾后果胡作非为。
他仍然文质彬彬地说道:“宋人诗云:深村人语静,高树鸟飞斜。不饮论文酒,敲碁煮夜茶。友朋相逢,饮茶夜谈,诚人生一大快事!”
说着,他从桌子柜中,取出一套茶具,娴熟地操作起来。
巧小的茶杯里飘着几片绿叶,却透出郁馥沁人的清香。我不懂茶,也不爱喝,不过仍忍不住呷了几口,入口时酽冽澄爽,咽下后全身泠然灵醒,心中一片清明。
他凝睇瞩视良久,说道:“兄台面上之气,颇有些古怪,似妖气却又非妖气;身受阴寒,却又并无大碍,莫非……”
我心下一悚,急忙问:“莫非什么?”
他微闭双目,若有所思,许久低声似自语道:“取这点气有甚用……是了,许是出了变故,她只求保命吧。”
我见他如此精灵,又焦急地问:“李先生,我有一件很贵重的东西丢失,不知她现在何处,还能找回来吗?”
他皱起眉头,缓缓地打开抽屉,取出几枚古雅的铜钱,口中念念有词,撒在桌子上。
我明白他这是在占课,于是屏住呼吸,定睛细看。他端量着那桌面上的几枚铜钱,有如木雕一般,一动也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幽幽地说:“失也非失,得也非得。人心既无,虎心亦无;骑来骑去,是汝是吾;松门杳杳,朗月轮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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