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夜》
第19节

作者: 梁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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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转——头——了!你——看——见——了——吗?”
  倪小影越来越可怕了!她昨天没有回家,她是去哪儿了呢?现在在哪里呢?她究竟在做什么呢?
  梁羽铭一头雾水!
  日期:2006-07-08 00:06:00

  两天之后,梁羽铭参加了韩涛的葬礼,这是他第二次参加葬礼。
  葬礼简单而草率,一共才4个人参加,梁羽铭只认识韩天顺,而其余两个人似乎是他们家的亲属,不住地安慰着他。
  韩天顺比上次看到还要苍老,他的眼睛向里凹陷着,好象很久都没有睡过觉了,脸上的水分似乎也被抽干了,横着裂开了几条长长的口子。
  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死了一样!
  他目光呆滞地盯着儿子的水晶棺材,反复搓着手指,似乎他的手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韩涛脸上的碎玻璃渣似乎已经取下来了,上面缝着密密麻麻的线,纵横交错,厚厚的白色粉底也没能盖住。
  梁羽铭不由自主地看了一下他的眼睛,还是很别扭,好象不是安反了,他仔细地辨认着,终于他看清楚了,那……那分明是另一个人的眼睛,梁羽铭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这是他上次不小心安错的。
  韩涛就那样歪歪扭扭地盯着他,让他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不过还好他马上就要被火给烧掉了,而那颗不属于他的眼球,随后也会如熟透的葡萄一样爆裂,变成液体,蒸发,变成气体,飘散在空气中。
  谁都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梁羽铭的内心闪过一丝的愧疚!
  告别仪式草草地结束了。
  韩天顺站在休息室里等待领取儿子的骨灰。
  他依然面无表情,依然搓着手指。
  看着他站在那里,犹如一块千斤巨石压住了胸口。
  细碎的骨头渣被一只大簸箕端到了水泥台子上。
  韩天顺艰难地走了过去,似乎是被身后一只无形的手推着向前。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骨灰,两只手哆哆嗦嗦地往前伸着,一滴浑浊的眼泪,再也坚持不住了,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他抓起一把热乎乎的骨灰,往黑木盒子里放。
  动作机械、迟缓。

  他又抓了一把。
  突然,他‘啊———’的一声大叫。
  他的声音如同一把钝刀,撕扯着梁羽铭的耳朵。
  他捧着手,蹲在了地上。
  梁羽铭和另外两个人,走过去,想要扶起他,而这时他砰的一下站了起来,把三个人吓了一跳。
  他小心翼翼地拨弄着骨灰,从骨灰堆里拣出几块碎玻璃渣。

  而此时的骨灰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日期:2006-07-11 22:43:00
  梁羽铭疲惫至极的回到了家里。
  刚一进门,他就看见倪小影披散着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你这几天上哪儿去了?”
  梁羽铭红着眼睛,气鼓鼓地说。
  “你怎么突然对我关心起来了?哈!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倪小影走到穿衣镜前,歪斜着脑袋,长长的头发,如同黑色的瀑布,从头顶直直地垂了下来,她用梳子一边梳着头发,一边从镜子里斜眼看着他。
  几滴水珠,从发梢上滚落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别废话,你这几天到底上哪里了?”
  “我们广告公司最近正在为‘广告饕餮狂欢夜’做前期准备,有很多业务需要处理,‘饕餮夜’是一年一次的,而且今年规模非常大,所以大家都是加班加点的抢时间,赶任务……这下清楚了吧!”
  倪小影依然在慢慢地梳理着头发。
  “你为什么手机不开机,而且你也不往家里打电话!”

  “手机没电了,我以为第二天才能加班,所以没什么准备。再说那么忙,那有时间打电话啊!你怎么象在审犯人啊!”
  倪小影回答的滴水不漏,似乎早有准备。她越是如此从容镇定,他越觉得这其中必然有什么隐情,只是他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如果真能找到那个突破口,也许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梁羽铭看着镜子中的倪小影,她歪斜着脑袋,半闭着眼睛,脸红红润润的,象一只熟透的苹果。
  她那白皙的手在空中上下翻飞,有节奏地梳理着乌黑的长发。
  她呼吸平稳,每一口吐出的热气,都吐在了对面的镜子上。
  从梁羽铭这个角度来看,倪小影的脸似乎正在慢慢地消失。
  那仿佛就是一个没有脸的人,在歪着脑袋,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脑袋倾斜的角度有些异常,似乎随时都可能从肩膀上掉下来。
  梁羽铭惊恐不已,他似乎在那里见到过,而此时此刻,已经不允许他多想,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地想要摆脱目前不安的情绪。
  “韩涛死了!”
  倪小影的手突然悬在了半空中,就如同被施了魔法,定住了一样。
  她在镜子中的脸还是一片模糊。
  几秒钟,那只手又动了起来。
  “哦?”
  “你认识他吗?”
  “奇怪?我怎么会认识呢?你从来也没有给我介绍过!”
  “你怎么不问问他是怎么死的!”

  “有必要吗?”
  “你似乎对死亡很淡漠!”
  “人总是要死的,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当你走在路上的时候,也许与你擦肩而过的那个人,就是下一秒钟,要死的那个人。就是这样,没有办法!”
  日期:2006-07-15 23:30:00
  一团怒火,从胸口升起。他不知道该怎样把韩涛的死因说出口,毕竟韩涛是在跟踪她之后,出的事故。如果现在跟她摊牌,那么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目前的状况让梁羽铭有些窘迫,他不停地抓头发,嘴唇被咬出了血,脸涨的通红通红。

  “你到底是谁?”
  这句话一出口,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一片沉默。倪小影已经梳理完毕了,她透过穿衣镜打量着他,她看他的眼神象看一个外星人。
  “哈……哈……哈……”
  屋子里响起了持久的笑声,那笑声听起来有些诡异,令人毛骨悚然,似乎并不是人类发出来的声音。
  “……哈……太可笑了……哎呀不行了!”
  她捂着肚子,扭曲着腰身,动作极其夸张,就好象真的遇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你是不是神经病啊?”

  她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我是很严肃的在问你!”
  梁羽铭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那你是在怀疑我了?”
  她转过身,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挑衅。
  “没错!我就是在怀疑你,从一开始我就怀疑你……”
  他已经把持了不住了,那些潜藏在心底的话,如破堤的浪潮一般,汹涌而出。
  “……怎么会那么巧在谭美晴失踪的地方遇到你,而你又熟门熟路的来到我家,你对我了如指掌,而我对你却一无所知,现在连韩涛也死了,你是不是也想把我给杀……”
  他把那个‘死’字生生咽了回去,他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个女人的手里,当然他也不想死在任何人的手里,他感觉命运就是应该掌握自己手里,如果有一天他必须要死,他会选择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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