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夜》
第28节

作者: 梁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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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知道这是谁送的吗?不知道为什么要接收……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
  佳晨近乎绝望了,她猛吸了几口气,抬起头来。
  红色的呢子外套,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刺目,它依然摇摇摆摆的,好象是在挑衅,衣服领口露出了黄色的塑料衣架,象是被勒紧的脖子。
  佳晨看呆了,那件没有脑袋,没有四肢的衣服,在模糊中居然看到了它的一丝浅笑,就象在嘲笑她一样。
  “啊……”
  佳晨歇斯底里地跳了起来,伸手抓住了衣服的下摆,用力向下拉扯。

  而挂衣服的细铁丝,经受不住如此大的力量,在被反复拉扯了几下之后,终于砰地一声断了。
  佳晨迅速地把衣服团成了一团,抱在怀里,紧张地看着四周,似乎生怕被人抢了去。
  “剪刀……谁有剪刀,你们看什么呢?快点啊!我要剪刀你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对了,我还要打火机……打火机……快点帮我找啊!”
  佳晨已经顾不得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待自己了,她的声音近乎在咆哮。
  “佳晨,你冷静一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就是把衣服弄脏了吗?至于这样大呼小叫吗?你有什么事情说给我们听啊!”

  小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
  “你们懂什么……还愣着干什么……快帮我找我要的东西!这件衣服不吉利!”
  “一件衣服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
  小君还没说完这句话,就有些后悔了,甚至有些后怕,她看见佳晨的眼睛里突然闪出了两道凶狠的光,足可以杀死一个人的目光,而这样的目光根本不可能属于人类,它只能属于野兽,或者比野兽更凶猛的家伙。
  “快点!别罗嗦,要不然你们的命也保不住了!”
  佳晨从来没有如此的清醒过,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疯,虽然在别人的眼里并非如此。
  她现在迫切地想把手里的这件衣服处理掉,不留痕迹地处理掉。因为这件没有来历的衣服确实不吉利,就在今天早晨她还诅咒过这件衣服的主人,说是“穿这件衣服的人,会死的很难看。”
  日期:2006-12-06 17:38:00
  佳晨从床底下抽出一个搁置了很久,看上去象是上届学生留下的白瓷盆,她把衣服,剪刀扔到了里面,随后端起白瓷盆径直朝厕所的方向走去。
  厕所在寝室的另一端,因此需要走完一条长长的走廊,现在这个时间,大部分的学生还在睡梦中,走廊里显得空空荡荡的。
  小敏顺从地跟在佳晨的身后,表情有些茫然,她不能确定这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一件衣服真得能带来厄运吗?这听起来多么荒唐?但看着佳晨那神经质般的反应,又绝对不象是开玩笑。难道她们三个人真的被诅咒了?那诅咒的人又会是谁呢?这真是一个充满晦气的早晨。

  佳晨走到厕所门口停了下来,而小敏仍在胡思乱想着,并没有收住脚步,差一点撞到了佳晨的身上,她尴尬地笑了笑,但那笑容只停留了片刻,转瞬间,整张脸便变得僵硬起来,她瞥见佳晨那充满怨恨的目光正朝自己射来,就象是一口随时喷发的火山,她的心不由得一阵哆嗦。必须要谨小慎微地度过这一天,任何细小的差错都可能带来灾难,她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
  两个人蹲在地上,开始手忙脚乱地撕剪起衣服来。几分钟之后,红色的衣服变成了红色的碎片,就象是一团团凝固的血块,搁置在白瓷盆里。
  而这个时候,小君也从外面跑回来了,手里攥着一个打火机,和一个白色的塑料瓶,里面盛着半瓶黄色的液体。
  她扶着门框气喘吁吁地说:
  “啊……累死我了,给打火机,还有这个……”
  说着她把那个白色的塑料瓶举到了众人的眼前。
  “我怕衣服不容易燃烧,又要了点汽油!”
  佳晨什么也没有说,表情凝重地把两样东西接了过去。随后,她把汽油均匀地淋在了衣服上,空气瞬间弥漫出一股刺鼻的气味,佳晨啪地一声点燃了打火机,扔到了白瓷盆里。
  红色的火苗迅速窜起了半米高,随后冒出长长的黑色烟雾,而那件衣服的碎片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变成了一片焦黑的灰烬,并发出阵阵让人呕吐的味道,小君和小敏两个人已经捂着鼻子躲得远远了,只留下佳晨一个人不时地用墩布的木把拨弄着尚未燃烧的衣服碎片。

  大约过了几分钟,佳晨端着衣服的灰烬,倒入了马桶里,并用水冲刷了几遍,而这时她的脸色才有所缓和,似乎她心里的那个大石,正慢慢地落下来。
  那件衣服终于消失了,但是走廊里那股刺鼻的,让人欲吐的气味却久久不肯散去。
  日期:2006-12-07 15:04:00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后,佳晨便倒在了自己的床上,回想起今天早晨发生的一幕一幕,她的身心有一种虚脱后的疲惫。
  小君和小敏回来之后也一直没有说话,她们不敢招惹佳晨,怕又掀起另一场风暴。回来之后她们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可能是空气过于沉闷了,两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几次之后,便不约而同的离开了寝室。
  而其他的女生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也都相继地离开了。

  不大的寝室里,只剩下佳晨一个人了,她静静地躺着,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上铺的某个地方,从刚才到现在她的身体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没有挪动一下,而她的大脑却在高速地运转着,她很想把眼前的问题能理顺清楚,可是她却没有一点头绪,她的一切努力都显得徒劳。
  她象是一个被宣判死刑的囚犯,除了等待,似乎已经无技可施了。
  窗外一点点热闹起来,太阳已经爬过了头顶,而寝室里依旧空空荡荡的,没有一点活着的气息。
  佳晨已经错过了早饭,午饭,她一直那样静静地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很微弱,她没有一点想要起床的意思,而时间在慢慢地流淌着,看来她也要错过晚饭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寝室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就象她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生活开始混乱了,那残存的一点点的希望也滑进了无边的深渊。
  佳晨还在固执地想着,那个跟踪自己的人,他到底会是谁呢?他究竟要怎样对待自己呢?而谁又会送自己一件红色的外套呢?他和他之间有联系吗?这一长串的问题,搅得她头痛欲裂。
  门突然开了,随后灯亮了起来。
  佳晨迅速地用手挡了挡光,她看清楚是小君回来了,她冲她皱了皱眉头,彼此都没有说话。

  不长时间,寝室里其他的几个女生也都陆续地回来了,她们坐在佳晨的对面,目光异样,看上去象是在送别故去的人,而佳晨对此并没有做任何理会,她依然固执地想着自己的事情,并且不发出任何响声。
  在这个让人窒息的房间里,空气似乎也凝固了。突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大家都被吓了一跳,随后目光齐齐地投向了孙佳晨,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铃声是属于她的。
  那个铃声一阵长一阵短,并没有停歇的意思,似乎对方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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