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美人脸》
第26节

作者: 川西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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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多年前一个初春的夜晚,一队人马簇拥着一顶花轿,乘着朦胧的月光,向牛背山下跃跃撞撞地走来。
  “快,再快一点!”骑在马上的一个年轻后生不断催促,他的神情看上去紧张不安。
  “少掌柜,路看不清楚,不敢走得太快呀!”一个轿夫抱怨道。
  “看不清楚也要快!这是什么地方?不赶紧过去,难道想把命丢在这里吗?”年轻后生训斥道。

  轿夫们不敢吭声了,轿子在沆沆洼洼的山路上快速向前移动。后面,挑着箱箱柜柜的一行人挥汗如雨,死命跟着向前。
  “啪——啪——”,转过一个山口,从山顶方向突然传来两声清脆的枪声,紧跟着,几十支火把从山顶直窜下来,一转眼,火把便已经下到了半山腰。
  “不好,土匪下山来了!”山下的人们惊慌失措,而年轻后生更是吓得脸色苍白。
  “快跑啊!再不跑就没命了!”不知谁喊了一声,轿夫们放下轿子四散逃命,而挑着箱柜的人们也放下东西一哄而散。
  山道上,只剩下骑马的年轻后生和那顶红艳艳的花轿。
2012-8-21 13:00:00
  “佩芝,怨不得我了,如果有来生,咱们再做夫妻吧!”年轻后生望了一眼越来越近的火把,再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花轿,他擦了擦眼泪,对着马屁股狠狠打了一鞭子。
  负痛的马儿,像风一般向来路奔去。
  那顶红艳艳的花轿,孤零零地停放在山路中央。轿内,一个女子掀开轿帘,看了一眼月光下越去越远的年轻后生,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清泪,从容地解下缠脚布绑在轿顶上,然后在上面打了一个死结。
  她的心,随着那个年轻后生的消失而彻底死亡了,她慢慢地将白皙娇嫩的脖子套在了绳扣上。
  不过,死神并没有将她带走。一天一夜之后,她睁开眼睛,发现守候在自己身边的是另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身材高大魁梧,浓眉大眼,脸上有几颗浅浅的麻子。

2012-8-21 13:30:00
  “为啥不让我去死?”她冷冷地看着他。
  “因为我想让你做我的压寨夫人。”男人说,“我虽然是土匪,但保证永远对你好,谁也不敢欺负你一根汗毛。”
  “你?”一想到那个弃她而去的狠心男人,她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你不嫌弃我是嫁过过人的女人?”
  “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就是天上的大雁飞过,都会落下来看一看,我高兴还来不及,怎敢嫌弃呢?”男人哈哈一笑,张开双臂就要上来搂抱。
  “慢!”女人声色凌厉,“如果你敢乱来,我立马就撞死在这里!”
  “怎么啦?”男人一时愣住,“又反悔了?”
  “我的男人抛下我逃跑,是因为他要保全自己的性命,所以也不能说他无情无义。”女人心中仍怀有一线希望,“我相信他回去后,一定会筹钱来赎我回去的。”
  “如果他不来赎呢?”
  “如果他不来,那我就是你的压寨夫人了。”女人咬了咬牙。
  “好,那就以三天为限,如果三天之内他上山来了,不管带没带钱,我都让你给他回去;如果三天之内他没来,那第四天就是咱俩的大喜日子!”男人爽快地说。
2012-8-21 14:28:00
  第一天,年轻后生没有来。
  第二天,年轻后生仍没有来。
  第三天,年轻后生还是没有来。
  下山打探的小土匪倒是带回一个消息:年轻后生丢失了新婚的妻子后,已经回老家去了,有人劝他筹钱赎妻,他长叹一声说:“被土匪抢去的女人,哪个能干净?与其如此,不如回去重娶。”
  听了这个消息,女人眼角流下了几滴清冷的泪珠。
  第二天,在山寨吹吹打打的热闹氛围中,她重新穿上了大红的嫁衣,成为了土匪头子麻老四的压寨夫人。
  之后的日子,麻老四可以说对她巴心巴肝,呵护备至,走路怕她摔倒,出门怕她受凉,这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做女人的满足和自豪。不自觉地,她在心底把麻老四与年轻后生作了比较:作为老家乡镇上大户人家少掌柜的年轻后生,与同样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她看似门当户对,但她对他懦弱、多疑而又颐指气使的性格一直隐隐不满;而麻老四爽朗、大气,办事干练,虽然在外面十分霸气,但对她却是百依百顺,从不没在她面前说过一个“不”字。

2012-8-21 14:55:00
  “父亲、母亲,原谅女儿不孝,女儿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你们好自为之吧!”当她在心底把自己完全当成麻老四的夫人时,还是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当初嫁到年轻后生家三个月后,本该是和自己夫婿高高兴兴地回娘家省亲的,却不想年轻后生贪走近路遇到了土匪,从此,她和父母天各一方了……
  “这可能就是命吧!”接受了命运安排的她开始帮助麻老四经营山寨,处理山寨的一切事务。从小读过私塾,知书识礼的她很快得到了土匪们的拥戴。在近百人的土匪队伍中,她的威信甚至超越了麻老四,大家对她言听计从,没人敢违抗命令。
  在她和麻老四的苦心经营下,牛背山的势力越来越大,山下的政府也悄悄派人来向他们示好,承诺不与他们发生冲突。
  悔不该的是,那年秋天手下的土匪劫了从山下经过的省城军阀的家属,并当场打死了军阀的老爹。在军阀大军的征剿中,一百多土匪不是被打死,便是被活捉,麻老四本可以带着剩下的弟兄们逃命的,但为了留下来照顾脚小不能奔跑的她,被官兵当场捉住了。
2012-8-21 15:57:00
  “老四,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女人!”在行刑的小山上,面对明晃晃的铡刀时,她没有丝毫的后悔,对麻老四说完这句话后,便义无返顾地向铡刀走去。
  “佩芝,我的妻啊——”麻老四仰天长嚎,他双膝跪地,头在地上撞得“咚咚”直响……
  “这对土匪夫妻的故事,还挺感人哩。”小陈合上书说,“老毕,你觉得这书里写的内容是真的吗?”

  “结合其他资料来看,我相信是真实的。当然,这个故事本身的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巧合。”老毕慢悠悠地吸了一口烟说。
  “什么巧合?”小陈好奇地问。
  “书里记载的女土匪的老家,与咱们凶杀案遇害者的家乡是同一个地方,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必然联系。”
  “真是这样哩!”小陈再次翻开书对照了一下,不禁惊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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