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豹隔着窗低低的抵着柱子,锦狸们在窗口上跳下窜。山鬼倒是泰然,在我的榻上坐了下来,细细的把玩了会我放在窗前的兰草。邱君竹替我研完墨,我吩咐他上了一壶周长治昨个刚送来的百花茶。
我示意他为山鬼斟上,又另斟了一杯给我。
山鬼好奇的拿起杯子,白瓷杯抵在她饱满鲜红的唇上,泛出了一条白折的痕,当她抿口茶放下杯子时,那红艳的色彩又快速的涌上了唇。我看着她喝着茶,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而邱君竹居然只是低着头认真的研墨,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高兴还是不高兴。山鬼喝着百花茶,跟我下山时紧锁的眉头缓缓松开,她突然抬起头,冲我泛起了一抹笑,了不得,我呆怔中,一滴墨落了下来,晕开了一片远山。
等我将山鬼品茶图终于画完时,已是深夜。我提着笔,认真的看了看,远山前,侧坐草地上撑着手的绝世山鬼正悠悠的品着茶,手旁放的正是绣着周家一品楼标记的茶包。赤豹在山鬼身旁悠闲的走动,锦狸们正在山鬼身后的树上上跳下窜……
虽然我无法完全复制出山鬼的绝世容颜,但就这张画而言,里面的女子也是人间少见的清丽。
山鬼探头看了看我的画,抿嘴笑了笑。我拿来一支邱君竹取竹枝一节做成的竹筒,让邱君竹烫了壶梅子酒,装好,盖严实,递给山鬼。山鬼嗅了嗅味道,快乐的笑开来,骑上赤豹,化一束流萤而去。
我伸了伸腰酸背痛的身子,意识却十分清醒。想了想,又铺开了一张纸。
我盯着清浅看了半晌。清浅刚才被山鬼的美丽振憾到了,居然一夜无话,只是默默的发光发亮,现在看我盯着她,便一甩身,拿背影冲着我,嘴里嘀咕着大概说“邱君竹真没眼光”之类的话。
我也不在意,在案前凝思了半晌。邱君竹走上来,伸出手,替我捏着僵硬的脖子。我回过头对他说:“我还要很久,你先去睡吧。”他淡淡的说“我陪你。”我点点头。等想好了之后,下笔成画,先是照着清浅的画轴画了一副一样的踏雪寻梅,里面女子也依稀是清浅模样,只是不再是牵过梅花轻嗅,而是手里拿着一个茶杯,边赏花,边品茶。梅树边的奇石上,正放着煮沸的茶,当然,旁边摆的正是有周家一品楼标记的梅花茶。清浅这时也转过身来了,看了眼“眱”了一声,便不说话,默默的看着。我在这幅上提上字:“疏影横斜茶清浅,暗香浮动饮黄昏。”
我看了一会儿,自觉满意,邱君竹便默默的收起,和清浅对望了一眼轻笑。接着,我又接二连长三的画了三幅的清浅四季品茶图,一一提上字,等画完时,天已大亮了。我受不住的往案上一俯。邱君竹收完五张画,正要抱起我回卧室,我摆了摆手“我就俯一会儿吧,呆会,周长治也就要来了。”邱君竹想了想,去厨房给我拿了一叠子竹叶糕,让我偎着榻,吃了些竹叶糕,歇了歇。
果然,一叠子竹叶糕还没吃完,周长治就到了。
日期:2013-04-22 21:52:00
他掀帘子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串的点心,我看了看,是镇子上有名的八仙坊里的海棠糕和梅花糕。他看我面色不好,眉头忧心的打了个结,正待将糕点放在案上来看我时,见着了放着的五幅画,顿时,他就忘了我面色好不好这回事了。
只见他细细的看了五张画,前面四张时他脸上的露出了那收不住笑的表情,当看到山鬼时,他抬头深深的凝了我一眼。放下画,他在我对面坐下,也不说话,就看着我笑。
我撇撇嘴,对他说道:“前面那四幅,你找人临了,周家各个铺子里都挂上,再多临些送到镇子上的各家茶馆去,让他们也挂上。你给他们最低的批价算是好处。”我顿了顿,那边周长治点了点头。
“那幅山鬼图呢?画上的样式,我们店里并没有。”“是没有,那是新的茶品,上回你吃的果子不错吧?我进了一批这种果子干货,我们做果茶。”“果茶?”我点头“冬季里我不是给你饮过梅子酒么,意思相近,把干果与茶一起制。”周长治深深吸了口气“我明白了。”
他又细细的看了看我,突然叹了口气,说道:“怎么办,我觉得给你两成生意太亏待你了。”
我挥了挥手,不以为意。
过了十来天后,趁着一个天清月明的夜晚,锦狸们将几百斤的干果连夜运到了我家院子里。
第二天邱君竹打开房门时,被满院的干果吓到了。
最高兴的是豆丁,在干果堆里屁颠颠的拾起一个咬一口扔掉,再拾起一个咬一口,再扔掉。
周长治来运走干果时,也带来了好消息,镇子上所有的茶楼都上了我们的一品四季图。
这几天来,全镇子的人,特虽是女人都知道了喝花茶就要喝周家一品楼的花茶。周长治志得意满,对于果茶摩拳擦掌,并思索着在临近的几个镇子里都开分店。
我翻着他新送来的本子,一边打瞌睡,一边听他絮絮叨叨的做着规划。
这天夜里因贪看新的两个话本子,折腾到夜半还不肯去睡。画轴里清浅都打了个呵欠,我还在强撑着眼皮翻看。
邱君竹见劝不下我,因为倒春寒的缘故,便在临睡前给我烫了一壶梅子酒,让我边翻边饮,好暖身子。待到鸡叫了第三遍时,我终于强撑不住,伏在榻上睡了起来。俯着终是不能深眠,一会儿惊醒时,天已亮了个半透。
我起身,正要回卧房去再眯会儿,突然发现我对着的位置上置着件青色袍子,我挑起来看了看,是胡八道的。于是我摇了摇酒壶,果然是空的了。只是他既然喝了酒为什么又把袍子拉下了,我一时间困极了也懒得去深思,摇摇摆摆得走回卧房时,邱君竹正抱着豆丁醒来。于是我接下他们的班,舒舒服服的在热被窝里躺了下来。
下午时醒来,看邱君竹替我留了饭菜在堂厅里,已经凉了。我没什么胃口,惦着他们估计去了阿绣的豆腐店,因又馋着热腾腾的豆腐脑,想了想,便趿着鞋出了门。
转了个弯,便看到吴媒婆正坐在自家门口瞅着街上像扯个谁来说话的样子,我连忙一闪身,换了条道,绕弯去阿绣店里。经过自家围墙时,一名老猎人从山路上走下来,身后的铁笼子外挂着几只肥肥的野鸡,笼子里是一只白狐。我本闲闲的甩着帕子,但笼子里的狐狸一看见我却从笼子里猛的窜了起来,拼命的伸出小小的爪子想扑向我,无耐铁笼坚固,他嚎叫的伸出一条血淋淋的后腿,没命晃动想引起我的注意。我定定的看了一眼,心里叹了口气,这倒霉的胡八道。
我看着一脸喜悦的老猪人,假装漫不经心的走到他面前,说道:“大叔,这狐狸是你刚逮的呀?”仔细一瞅,胡八道眼里闪着两朵泪花,真是我见犹怜。大叔爽朗的哈哈一笑“是呀是呀,今早到昨夜里布下的夹子一看,居然捕到一只醉熏熏的狐狸!这位夫人,你看,我的运气真是好呀!”
我笑了笑,说道,“大叔运气真是不错。现在,您是要把这狐狸怎么处置?”大叔得意的瞄了一眼胡八道“这狐狸皮毛不错,我想着制成皮子到镇子上换些银两。”“大叔,我正想要一顶狐狸围脖,您也不用到镇子上去了,买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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