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姚叔看都不看我一眼,却抓起探路的竹棍,准确地打在我的肩膀上。看似弱不禁风的姚叔,平时只拉的动二胡的姚叔,这一棍的力道,胜似千金重。我被这一下打的跪了下来,跪的膝盖发麻,我还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姚叔可从来没打过我,也没见他对任何动过手。或者说,他更像是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落魄秀才。
姚叔对我说:“你是不是我的徒弟?是就给我磕三个响头!”
我被姚叔这一问,给问蒙了。我已经拜过师磕过头了,怎么不是他的徒弟!现在这磕三个响头又是为那般!难道是想逐我出师吗?我就偏不磕!
姚叔见我不磕,问道:“为什么不磕头?难道你不是我的徒弟!”
我说:“我是你的徒弟,就是磕一百个头我都是你的徒弟!你到哪了我就跟到哪里,我的命都是你救来的,我必须还你一命,你才能赶我离开!”
姚叔激动地点头:“那我不赶你走,你磕头吧!”
我立马使劲地磕头,磕完第三个,姚叔又问我:“你真的不怕死!”
我说:“我当然怕,但我怕的是我死的没有价值,亏本的生意怎么能做!内有深仇大恨,外关国家危亡,我绝不当个缩头乌龟,我跟师傅去杀鬼子!”
姚叔长叹一声,苦笑道:“好吧,你刚刚才真正拜我为师,既然你是我的徒弟,我也不瞒你,我们对付的不只是人,不只是汉奸,甚至不只是日本鬼子,而是你从来没见过的鬼神!”
我挠着头,不无疑惑地问: “鬼神!难道姚叔你是跳大神的假道士?嘿,南街那个瘸跛子神棍经常在菜市场发羊癫疯,说是要赶走偷李大婶家白菜的恶鬼!”
姚叔一棍子抽到我胳膊上,不疼,他说:“万事万物,都有我们说不清道不明的现象,无声与形者,鬼神是也!如果你害怕,你可以不用跟着我。”
我才不信姚叔说的这套鬼话,他无非就是说来吓唬我,让我因为害怕而临阵退缩。鬼神之说我怎么可能相信,那些在战火死去的烈士,怎么没有变成恶鬼去把日本人赶出中国!魑魅魍魉,这些传说中山林水泽中能伤害人的妖魔鬼怪,在我和我娘逃难的时候,一个都没撞见过。就是我最挂念的娘亲,都没舍得托过一次梦给我,哪里来的鬼神?
我不信,但还是装作感兴趣的样子,问道:“我们能对付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吗?大蒜还是锅灰?要不要童子尿!”
姚叔沉默了足有大半分钟,说:“你起来吧,今晚我就教你。”
我立马站了起来,膝盖都麻木了,我看姚叔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开玩笑,姚叔对我说道:“你知道我每晚出去干什么吗?”
我说:“我不知道,我猜你晚上出去,是因为晚上可以不用戴眼镜,你散步起来多方便啊!”可我又想到,这深更半夜,街上冷冷清清,只有鬼才会在街上溜达散步。
姚叔说:“我们住的这个汉阳县城看似太平,其实不然,马上就会招来一场大祸。五年前我路过汉阳县就发现了这里的异端,就一直留在这里。我一边拉二胡,一边在固定的地点施法,花了一年时间在县城,东西南北四条街上摆开镇妖石阵,用厌胜法压制这些邪祟。但是如今我要离开这里,这些邪祟没了惧怕,又会出来祸害汉阳县城里的百姓。”
我说:“那没有办法治住这些邪祟?”
姚叔回答说:“当然有,今天晚上我们就动身离开汉阳县城,顺道解决这件事。”
姚叔收拾出一个小包囊,递给我说:“今天晚上,除了你自己的行李,这个你也得带上,我倒要看看你的胆识有多大。”
我拿着包袱,一点都不沉,用这里面的东西真能治鬼神?我看我是想多了,也许姚叔就是吓唬我的。
姚叔向屋外走去,我问:“那你现在干什么去啊?”
姚叔不回头地说:“我还能干什么,街口拉二胡去。”
我看着有些形影孤寂姚叔背影,看来我也要上街溜达溜达,如果真要离开这里,我肯定还不舍得。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看看,姚叔救我的这条街了。我们既然决定跟日本鬼子跟伪军作对,能全身而退的机会恐怕很少。
日期:2012-8-15 21:30:00
《我的师傅杀过龙之骨术谜踪》
03 禹步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我把换洗的几件衣裳打了一个包,然后把家里能拿出的面粉,蒸了十几个大馒头,就坐在院子里等姚叔回来,今天晚上似乎比平常要凉一些,天上的月亮时隐时现,好像密布着乌云。
我听到姚叔的脚步声,很轻快没有竹棍敲地面的声音,看来他没有戴眼镜,我还在想他不戴眼镜会不会吓坏街坊邻居,门就被他打开,只见他的眼睛在微弱的月光下,反射出琥珀般的亮点,犹如黑暗中准备猎食的老猫。
我看得愣在那里,姚叔用棍子敲着我的凳子,说:“你吃饭了没有!”
我站起来,准备去拿馒头咸菜出来,说:“嗯,没吃,正等你呢。”
姚叔拿出一个油纸袋包好的烧鸡,一瓶白酒,放在小桌上,然后有些高兴地说:“二龙,你去弄两个酒盏来,咱师徒俩今晚上喝一杯。”
我从来没见姚叔喝过酒,我自己也不喝酒,所以连忙挥手,说:“姚叔,你自己喝吧,我真不会喝酒,我打小就滴酒不沾,遗传了我爹的习惯,一不抽烟二不喝酒三不打牌。”
姚叔说:“那不成,酒壮人胆,你不喝就别想跟着我去。”
我只好拿了两个杯子出来,我给姚叔倒满,然后给自己来了那么一点。姚叔这时的眼力倒很好,我以为黑灯瞎火的,他看不见,没成想,他夺了酒瓶给我倒到了杯口。
姚叔说:“你我师徒一场,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跟着我走出这个门,你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也许你接下来走的任何一步,都跟生死相连!”
我不懂,举起杯敬姚叔:“无非就是一死!”
我喝了一小口,姚叔举杯一口见底,我被辣的吐了吐舌头:“我真喝不了。”
姚叔自己给自己倒满,他一饮而尽,说:“因雪想高士,因花想美人,因酒想侠客!”
他接着又喝了一杯,开怀大笑道:“酒酣霞晕力通神,淡淡鹅雏色可人。一笑破除垂老日,满怀摇荡隔年春!”
我看着姚叔已经三杯下肚,不由来了豪情,我一口喝光,酒进喉咙,全身滚烫滚烫,嘴里辣的不行,眼泪都出来了。
然后我就往嘴里塞烧鸡,以前我们是没怎么沾肉的,姚叔拉二胡只能勉强糊口,春天雨水多,能出去拉琴的时间更少。姚叔却没有吃,他撕下两个鸡腿,端了一盅酒,拿到堂厅的一张画像前,摆在画像前,然后恭恭敬敬地拜了两拜,把酒撒在画像前。
我走进去,看着画像上的简单描绘的一个男人,问:“姚叔,我一直想问,这是不是祖师爷。”
姚叔说:“不是,是我的一个徒弟,今天差点把他给忘了,以后恐怕就没时间看他了。”
我不知道姚叔还有个徒弟,那么这就应该是我的师兄,看画像很斯文的一个年轻小伙子,可是为什么会英年早逝了。
姚叔进屋拿出一个皮箱子,说:“我们走!”
我跟在姚叔后面,走在夜深人静的大街上,显得我们这俩人异常的落魄,姚叔走到一处他常在此拉二胡的酒馆摊前。姚叔用竹棍在房梁上一拨,一块白色的石头落了下来,被姚叔用手接住。
姚叔沉下脸来:“看来这妖物就要破了我的镇妖石阵。”
我问:“这是什么?”
姚叔手里的是一块白色的石头,上面刻写着很多字,不过现在石头已经出现了许多细小的裂纹,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得清前面几行字:“封域之内,东极甲乙,南极丙丁,西极庚辛,北极壬葵,上极青云,下极黄泉。”在石头的中央,还有一滴红色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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