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昨天晚上站在一旁监督我洗碗刷锅，说老娘这段时间闲得蛋疼，见你们家的灶台成了摆设，不忍心暴殄天物，才想过来练练手，不然傻逼才会做饭给你个流氓吃。那会我正带着一肚子怨气刷锅，没忍住呛了她一句，说她女人家家的，一口粗话，十分丑陋。秦舒畅的虎威当场就暴露无遗，顺手拿了把菜刀，要我把舌头伸出来。我当然不依，拿锅挡在脸前，说你有能耐就把这铁锅给戳个洞。母老虎气死了，张牙舞爪的，一会练武一会练六，最后扑了上来。我也有点火气上头，想今天左右得给她点颜色看看，瞄了个空档，趁势把她揽怀里，死死搂住。秦舒畅在我怀里挣扎了好一会，只可惜她是一介女流，力有不逮，到后来只是粗声喘气。我有些迷瞪，突然感觉好奇怪，一时竟也不舍得放手。过了一会，怀里的丫头说话了，吐气如兰，李小冬，求你了，你别这样。

　　她这一声说的我如梦方醒，赶紧放开，又生怕她发飙，后退几步，以防不测。果然这丫头刚得了人身自由就撒了泼，摔碗砸碟，好一阵折腾，骂我的时候把我的名字给省了，开口就是流氓无赖，好色之徒。这动静闹得太大，程大嘴和安秀跑了过来赶忙安慰，好说歹说了半天，她才渐渐消气。事后程大嘴傻逼兮兮地问刚才发生啥事，秦舒畅小脸一红，娇羞无限，什么也没说，当然我只能苦笑摇头，不敢再提。

　　整整一天我都提心吊胆，一想到晚上可能会单独面对秦老虎就有点戚戚惴惴。思前想后了半天，干脆豁出去了，不就是个女人么，来软的我不怕，来硬的更不怕。下班的时候从抽屉里把前两天的买的钱包揣着，硬着头皮就回去了。刚到家门口就看见她坐在门前，已经睡着了，旁边放了好多蔬菜。我忽然记起程大嘴晚上不在，这丫头又没钥匙，看样子她在门前等了很久吧，真是傻到家了，电话都不打一个。心里一软，蹑手蹑脚地蹲了下来，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她好美。我蹲在一旁端详了她许久，这几天在单位的郁闷憋屈，忽然消失无踪，甚至心里还突突跳了一下。好久没有这种怦然动心的感觉了，我仿佛又看见了我的前女友张华，眼前恍恍惚惚，说不出的心神荡漾。

　　认识张华那会，我刚上大一。那时猪肉五块钱一斤，砖家还叫专家，叫兽还是教授。高考背的是三个代表，而不是和谐社会，路边碰瓷的都是中年流氓无赖，而不是要钱不要命的老太太。老师说我们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那时网吧里装的是清一色的17寸CRT显示器，带进去一个生鸡蛋，个把小时就可以剥壳吃了，安全无毒、绿色环保；有一款棒子国的游戏叫传奇，风靡大江南北，我曾经在沙城门口蹲了三个小时的点，砍翻了一个红名道士，战利品叫银蛇。道士刚一还魂就刷屏骂我，整整刷了三个星期，四处打听我的姓名住址，说是要提刀上门与我决斗。

　　那时QQ还是一只笨企鹅，连隐身都不会，头像千篇一律，不是眼镜男就是长发女；网名虽也千奇百怪，可至少是清清白白的中国汉字，不象现在打开百度贴吧，我就会怀疑自己到了火星；那时美国小青年马克.扎克伯还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学生，没有博客，更没有围脖，如果你混过BBS，应该有可能跟贴骂过一个叫史某某的女学生。
　　那时张华正和她的朋友在学校的长廊里嘻哈打闹，我老远就发现了她。长廊里爬满了青涩幽幽、婀娜闲雅的藤蔓，夕阳之下，忽有轻风吹来，我看见地上藤叶的影子摇曳多姿，一如不远处那个身影绰约的女孩。我躲在一旁悄悄地偷窥了她十分钟，忽然无比相信爱情；那时我十九岁，崇拜李敖和王小波，心里的每一块地方都是软的，稍微触碰，泪水就会漫过眼眶，满腔的感情像一个蓄了数个春秋的水库，急待开闸，渴望宣泄。而不是现在心硬如铁，觉得淌眼泪是一种出乎意料，丢人的事，好像少年遗精，每次发觉都会惊慌莫名，惭愧羞耻。

　　我对张华说，我喜欢你。这么巧，我也是。她说。
　　日期：2011-10-12　21:40:29
　　第十一章 N0.4
　　我一直怀疑秦舒畅是个无业游民，她闲散地很，走起路来和老猫散步差不多，一个女孩子家生活作息极不正常，安秀说她没有时间概念，好像活在南半球。我也正儿八经地警告过一次，就她那样凌晨三点睡觉下午三点起床，一不小心就会便秘。她听了之后脸上布满黑线，程大嘴这个家伙完全不识时务，转眼就成了个赤脚医生，说姐妹儿别怕，你尽管往死了整，不行找了我，我有一盒开塞露。秦妮子大怒，揪着程大夫的耳朵满屋子找传说中的一盒开塞露，说找到之后，要看着程大嘴把它们喝了。

　　这丫头挺臭美的，冷不丁地就会瞪眼问我她和安秀谁美。这个问题有点折腾人，就好象前一步是刀山，后一步是火海，选哪个都会要了小命。我的惯用伎俩是打太极，说她和安秀不是一个类型的，一个冰清玉洁，一个风情万种，不好比。然后她就问我谁风情万种，之前我还觉得这个词肯定是夸人的，邀功一样地抢着说当然是你。秦舒畅气极，阴着嗓子说我这是拐着弯骂她荡妇。说完就开始动手动脚，声称要一屁股坐死我。坐了半天发现我还活着，她就换了新花样，直勾勾地盯着我，说最近看了一部好莱坞电影，叫以眼杀人，学了几招。我乐呵呵地损她，说那电影是骗人的，就跟电视上无痛人流、随治随走的广告一样全是胡扯。她不信，直直瞪了我一晚上，搞得我头皮发麻，浑身长毛。最后我实在受不了，苦苦哀求，说姑奶奶你别看了，你美，真的你美。

　　姑奶奶终于乐了，又伸着脖子追问哪里美。我这人是属竹笋的，嘴巴尖刻，肚子空空，从小到大只会刻薄损人，真心不会拽词捧人，总不能夸她胸大臀翘吧。琢磨了一会，吊着小胆说她鼻子美。小妮子一阵娇羞，从包里拿出个小镜子，左摇右晃地照了半天，说你真有眼光，我也觉得我鼻子比较好看。当时一旁的程大嘴差点就要喷饭，被我踹了两脚，又咽了回去。

　　我怀疑她是个无业游民的根据之二，就是她不怎么打扮，常年素面朝天，衣服要是大记号我也能穿，而且只戴一个耳钉，这点让我感觉相当可怕，抖若筛糠地说她像个街头混混，假冒伪劣的愤青。她的头发不长，优点是符合她的个性，能把一张五官精致的脸凸显出来，缺点是如果无视她的胸部腰身，则像个伪娘正太。她唯一的爱好就是摆弄指甲，上午看是红的，到了晚上就变成紫的，时长时短，颇有研究价值。中秋假期我和她去莱迪放风，瞎逛了半天，我就腰酸腿疼，死活不走了。她意外地善心大发，说那就休息一下，把我拉进一家美甲店，整整搞了三个小时，那我觉得日月无光，天地失色，异常地绝望。出去的时候又逛了一下午，我再也不敢喊半个累字。

　　日期：2011-10-12　23:25:16
　　第十一章 NO.5
　　程大嘴这个窝，大概有90几平方，08年那会他老爷子掏腰包买的，那会房价正在往下降，满世界的准房奴都在翘首以盼，做梦都想开发商跳楼。老爷子则不随大流，说已经触底了，再等就反弹了。当即拍板买了一套，首付了二十多万，还剩三十万全是贷款，所谓父债子还，一股脑全安在了大嘴儿子的头上。这几年程房奴还贷款还得脸都绿了，人也矮了半截，逢人就说程老爷子没良心，还怀疑自己八成是边路拣来的。我说你就知足吧，三十万买套房子还唧唧歪歪。你想啃老啃到老死么？大嘴看上去好生憋屈，涨红了脸，半天说，这房子不是我的，产权证是我家老头的名字。我每个月除了月供，还有一千块房租。难得一逼啊。我哈哈大笑，说没事，我帮你付一半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