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麒麟》
第48节

作者: 葬花吟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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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逢春接过遗书,看到上面的一个名字——柳青石,不由得一愣,忙仔细看来。原来是小岳妈妈在给儿子留的遗书中专门给柳青石写的一段话,意思是她要走了,所有的罪孽她一人承担。儿子是无辜的,求青石用最快的速度解除儿子现在的父子关系,让儿子重回柳家,尽快摆脱当前的处境,不再受人的下眼相看,挤压羞辱。求他善待儿子,管教儿子与继母处好关系,就算有再大的困难,也要把儿子拉把成人,让他成家立业。只要儿子能像正常人一样平安生活,她在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穆逢春惊讶地问柳小岳:“你就是柳青石的那个儿子——柳小岳?”小岳咬着嘴唇点点头。他有些奇怪,听穆厂长口气,像是知道他跟爸爸的一些事情。穆逢春昂起头,两眼看着远处出了一回神,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后,对小岳说:“你收拾一下,跟我到办公室去,我有话对你说。”

  自打与两个外甥相逢,知道妹妹的情况以后,穆逢春纠结多年的心事得以解开,他的身体也很快恢复常态。没过多少日子,他带上盼弟和冰儿,秘密地驱车回了薛家村一趟。他不想惊动不相干的人,只是与妹夫冰儿爸、另俩个外甥女大秀、二秀姐俩个见了见面,一家至亲到冰儿妈妈坟上祭奠一回,泪洒坟头。随即又带冰儿盼弟动身返回省城。锃亮的“黑玻璃”高级轿车,午后坟盘里隐约的哭声,让薛家村又平添了许多传说故事,究竟详情如何,却没有人说得上来。众人注目了冰儿爸爸老长时间,希望能从他的身上印证一些他们好奇的猜测,可这个沉默寡言的人还是那个老样子,声色丝毫未动,让人高深莫测。更有好事的想到或许从二娘嘴里能得到点实信,对二娘旁敲侧击,胡问八问,往往弄得二娘瞠目不知所对,咋咋呼呼骂他们一通“神经病”完事,自讨没趣,大叹倒霉。大家这才收起了那份“穷打听”的心思,而关于冰儿家发了大财的传说却越来越邪乎,甚至于有鼻子有眼的编造出冰儿嫁给了省城大干部、“百万富翁”的传闻••••••传到二娘耳朵里,只气得二娘一蹦三尺高,拉着那个倒霉的“小广播”来到大街正中,一巴掌把那“长舌妇”扇倒在排水沟里,扬言:“自今后哪个娼•短命的再嚼俺闺女的舌头,我叫她老少一家不得安生!!招你了还是惹你啦?一霎不磨那个粪巴篓子就闲的•疼!有啥话来大街上明说!冲我二娘来!”这才把那些流言蜚语压住。那帮家伙们惧怕二娘,更害怕的是东方、栓子这些煞星。

  这些乡下发霉的陋习,穆逢春当然一无所知。他在安抚了妹妹飘零乡间的灵魂之后,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想想已经到了该找婆家的盼弟冰儿,他在心里对妹子许下承诺:无论如何,再不会让两个孩子受苦受屈,尽一切可能让她们在省城留下,留在他的身边,让老穆家的后代,得到一点她们本应该得到的东西。
  日期:2011-10-14 14:46:05
  让他没想到的是,盼弟没用他操什么心,顺顺利利、美美满满的嫁到了省城。孩子自己看中的小伙子虽说不是出类拔萃的什么人上之人、国家干部,但健壮活泼,忠厚诚实,实心实意喜欢着盼弟。这让他很是舒心。心里道,以盼弟的条件,这是个理想的结局。孩子的幸福,并不是社会地位的高低决定的,只要两个人真心爱慕,那就是金不换的好姻缘。何况小蒋的家庭条件在一般平民百姓中一点也不差,盼弟真是找了一个好婆家。穆逢春自我欣慰:“虽说我这当舅舅的没用操心,但说起来我其实就是两个孩子的牵线之人。若不是我生病小蒋送来医院,咋会有以后这些事儿?我这次的病啊,真是生得好!”

  但冰儿的情况大出他的意料之外,让他焦虑难安。他在多方访查求证之后得出了一个最不愿意接受的结论:以冰儿身体状况,现在的处置举措已是上上之选,就算以他之能,也不可以拿出比柳院长更好的方案,给冰儿更好的选择。他自己生病也来找柳院长治疗就是一个有力的明证。他只得接受这个现实,尽自己所能,从亲情和经济上给冰儿最大的眷顾。冰儿不嫁的誓言,就是在他这个当舅舅的再三再四的劝道之下才收回的,而冰儿与柳青石的婚事,他也是怀着极不情愿又别无他法的复杂心情勉强同意。这里面除了冰儿病体理疗的原因之外,他更多的是尊重了孩子感恩报恩的心思,还有对老柳家的深信不疑和对柳青石人品的看重。他宁愿迫使自己相信冰儿还是相当幸运的,当然也就会有别样的幸福,而不愿或者不敢去想孩子将来会遇到什么难堪、委屈。他有时遽然而醒,会怨自己自欺,没有给孩子做到十全。可他也知道,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情发生在血脉相连的亲骨肉身上是那样的必然又无可奈何。关心则乱哪!有多少精明睿智的人处理起别人的事情来头头是道,算无遗策,而一旦事情落到自家头上,也照样举止失措,一筹莫展。他也不能例外。再说,还有一些情况他并不知道或者知之不详,也影响了他拿出更稳妥的主意:冰儿自有青梅竹马的恋人他不知道。他问过冰儿,可不知是啥原因,冰儿没有跟他实说,冰儿还要求三姐盼弟也不要对舅舅说起这些,麒麟的名字他连听也没有听到过。柳青石有前妻孩子他自然知道,但也只限于从柳院长夫妇口中得来的他们与柳青石已清清楚楚泾渭分明,绝不会因为他们妨碍冰儿与柳青石结合的信誓旦旦。他有过疑虑,侧面打听过这母子两人,却只是道听途说些模棱两可的传言,得不到确实的情况。他依据了解判断冰儿虽有后母之名但不会承担后母之实,因孩子母亲还健在,这就避免了最忌讳的一件事。柳青石年岁已大,柳老太太催得紧,不允许他从容打听更多的消息。等到冰儿低调的婚礼完成(盼弟曾在只他们爷俩时流着泪说过,说太委屈了冰儿,妹妹这般品貌,结婚连自己的一半热闹都没有•••),木已成舟。看冰儿婚后情形也还不差,他也就暂时放一放这头心事儿。唉!见舅如见娘,至亲莫过郎舅啊!可怜的妹妹又走得那么早。

  可现在,冰儿结婚还不到一月,柳小岳就拿着他妈妈留下的遗书找厂长替他做主,找他的爸爸——柳青石来了。把一个比冰儿小不了许多的青年带回他们家里叫冰儿妈妈?想想就发昏,叫他这个当舅舅的怎么跟冰儿铺排?
  日期:2011-10-14 14:47:25
  柳小岳来到穆厂长宽大的办公室,看到穆逢春坐在有大半间房子宽的办公桌后边,正在抽着一支拇指粗的褐色香烟出神。他微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大吊灯,浓浓的一缕缕烟气不时升起来。柳小岳倒没有对房内的阔气摆设露出多少好奇,这不仅是母亲的去世还让他悲痛不已,还因为他毕竟也是当过好几年“高干子弟”的主儿,比这气派的大房子他也见过。

  穆逢春没有让小岳坐下,小岳就直直的站在那里,头也没有低下,哭肿的双眼看着厂长,用嘶哑的嗓音说道:“厂长,有什么话您就说吧。”
  穆逢春打量着他,暗暗点头:“真不愧是老柳家的儿孙,长得像,这份气质也像。一看就不是一般家庭出来的孩子,虽则遭逢大丧,衣着寒酸,但这份不卑不亢、雍容轩昂的气度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他把脸色和缓一下,和蔼的对着小岳:“孩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您是穆厂长。您认识我爸爸,是不是?”
  “我认识,我当然认识。你——见到你爸爸,有哪些想法?打算说些啥?”
  “我不知道。妈妈叫我去,我听妈妈的。”小岳说到这,眼泪又滚滚而下。
  穆逢春站起身,掐灭香烟,转到小岳跟前,拍拍他的肩膀,柔声劝道:“孩子,不要哭了,让妈妈安心走,你这样哭个不住,不要让她不放心。”见他还是止不住悲声,又劝:“不哭了啊,有大家,有厂子,还有你爸爸,不会不管你的。来来来,坐这儿,坐下歇歇。”把小岳引到一旁沙发上,让他坐下。他以为小岳痛哭乃人之常情:母亲这个样子离去,爸爸又不在身边,任谁也是受不了的。这个时候,人最需要的是关怀,是温暖,是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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