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怎么了？”我努力把语气放平静，努力不让自己的脸上有表情。
　　“TOPHOP那天晚上，是他把你带走的。他本来没心的，只是就关心着你，却不知道告诉你。”她停了停。
　　“对不起。”我不想让她再说下去，“我不想知道这些。我知道也没用。”
　　“你不想知道？”唐菁无法置信，“你知不知道，我承认我很嫉妒你！我从来没有嫉妒谁，因为我所想要的我都有。可是有这样子一个男人爱着你，甚至愿意爱你到永远……”她的声音哽住了。

　　我努力控制住自己：“没有人可以永远，所以爱也不可以。”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无法再说下去。
　　“唐菁，”我轻轻道，“如果你真爱他，你就去告诉他，和他一直厮守。不用管我，我不会爱上他，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唐菁猛然抬起头来。我不想再和她一起待下去，转身便走。
　　可是越走，我的心越发地冰冷，那久违的发冷发痛的感觉再次涌上来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沙风那眼底的寂寥之意。是不是每当某个人不在身边的时候那种寂寥就会席卷整个身心？
　　我好想打电话，可是不知道打给谁。那唯一可以听我倾诉的人已经不知道在哪里。
　　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雪童，我是连隐，我在帝景酒店1820房间。能过来一下吗？”
　　***
　　连隐坐在1820房间的露台上，对站在门边的雪童道：“你知道原圣辉并没有死。过来看看，这边露台看出去，风景比窗台好很多。”

　　雪童慢慢走向她：“我不想看风景，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可是现在的我觉得，其实什么都不重要了。”
　　连隐深思地看着雪童，缓缓道：“当你只在乎一件事的时候，你就觉得其它什么都不重要了。”
　　雪童一下噎住，但很快说：“那我更没什么话说。”
　　“可是我有话说。”连隐冲口而出，随即停了停才道，“因为你们都是傻瓜。”
　　日期：2005-09-30 08:42:00
　　下部无人之人　第三卷小人鱼的石像 第三章永远
　　“天工，游离于三界六道之上，又遍布三界六道之中，擅模仿制造各种物事，分圣手、神手、异手、奇手、巧手、凡手、俗手等七级。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通过各种测试来验定每个等级的天工是否晋级。比如你们人类中所谓的巧匠都只是我们中的俗手。而最高等级的圣手是可以让死物做成活物。在人类传说中的上帝和女娲就是仅有的几个圣手，他们也不是大规模地做出活物，只是偶尔做几个而已。其余的天工都做不到。”连隐道，“我最多也只是能将种族之间的形象互相改变。你应该就可以猜到其实我的模特当中大部份不是人类，是一些愿意变成人类模样的其它种族。”她停了停，才慢慢道：“当我想晋级圣手的时候，我做了一个玉像。可是，我不知道怎样让它复活……”

　　“所以，你就把它当作一个失败的作品，扔到了无定河边。”我苦笑，“我应该谢谢你，还是应该怎么样？”
　　连隐想了想，“让你复活的不是我。也许，也许和我们四个人都有关。”
　　“四个？”我觉得有些混乱。

　　“对。我是天工，昱是妖灵王，沙风是鬼仙，而绝魂根本就是人类。如果我们四个人的气息都传给了你，也许你会活。”
　　“那我是什么？”我忽然觉得一阵颓唐的感觉直涌上来，“现在我已经什么都不是了，说来又有什么用呢？”
　　“我在想。”连隐说，“你知道吗？其实我们天工是没有性征的，这也是你为什么在阴间百年也无变化的原因，可是我们天工的性征是由自己最爱的人所定断，我们的幸福操纵在所爱的人手中。也许这也是一个悲哀，也让我们不能随便去爱上一个人，不会去轻易表达。”她轻轻道：“在你进入日月泉的时候，你已经开始化成女像。因为有一个人告诉你可以化成女像。”
　　我呆呆地坐着死瞪着这个仿佛一直置身事外，又仿佛明了一切的天工。
　　连隐那该死的笑容又浮起来：“不要这样瞪着我。我们天工游离于三界六道之上，可是也有自己的寿命。想永生也不是那么容易。可是，”她的面容端下来，“他知道你并不想永生，他认为你会永生，如果原圣辉没能找到想要的答案，如果你不赶快去找到他，我怕那个傻瓜会向当初的你学习。”
　　“为什么会是他？”我喃喃道。
　　“你不觉得自己很依赖他？”连隐道，“他太过内敛，你又什么也不懂。再说你也确实喜欢着绝魂，喜欢着他的痴情。可是，这个男人才可以真正地负起你的所有。不是吗？”
　　连隐走到我的身后，附到我的耳边：“你应该知道，其实帝景根本就没有1820房间，原圣辉可以从这里跳下去，你也可以。如果你愿意，就从这里去找他吧……”
　　***
　　连隐收回望向下面的目光，一身白衣的原圣辉－昱已经坐在露台的桌边，看着那一杯反射着灯光的红酒。

　　连隐招呼一声：“昱王。”
　　“我早该想到，对天工的东西最不在意的只有天工自己。”昱道：“你根本就知道一切的，是不是？”
　　连隐摇头：“起初我并不知道江雪童就是我做的人像，不过当我在samsara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了。当然我希望她能够真正选择到自己想要的，也希望你们能给她。沙风尊重她，所以一直让她选择自己想要的。一旦她选择了你，我想沙风一定会牺牲自己。不过她的心选择的什么我想你也看到了。”
　　“你一直就偏向沙风。”昱冷冷地指出来。
　　连隐道：“王为什么不想想你为了雪童付出过多少？我觉得，沙风虽然不说，却一直都在为她着想。在更衣室那天晚上，当你的怒气向他发出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用结界护着身后的雪童。”她停了停，“当然我也知道，你发现他并不反抗你的时候，你也顾忌到了雪童。可是，你毕竟比他晚了。就像你当初没有想到伤害了辰，而导致无灵的消亡一样。”
　　昱一时没了说话，过了许久才终于说了出来，却是十分艰难：“沙风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一向没有心，所以如果心一旦付出就不会改变。雪童的选择没有错。”
　　连隐看着他，良久一笑：“权力愈大愈要会控制自己。昱王果然是昱王，现在我倒有几分想让王来帮我选择性征了。”

　　昱微惊地看了连隐一眼：“你还……”
　　连隐淡淡一笑：“想过，却没有机会。”她看着深深的夜色，“因为我没说出来过。”
　　***
　　我看到了穿着白衣的鬼魂们排着队缓缓从我面前走过，看不到队头也看不到队尾。每个鬼的脸色都死白而木然。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儿去，一转头，黑白无常大大的笑脸伸在眼前。
　　黑无常道：“最近老大都不做事了，只是在忘川边上等昱王的消息。”
　　白无常笑道：“你来了自然比什么消息都好。”
　　我用力地抱了抱黑白二位。两鬼一挥哭丧棒，鬼魂队伍便被分出一条通道来。
　　我看到了：那个独坐在忘川边大石上的身影，那张在我忘却一切的时候仍然在我眼前的面容，那双永远把一切秘密都藏在深处的眸子。
　　让那张面孔笑起来，让那所有的情感都释放出来吧！让他不用再隐藏，让他知道这个世上有一个人会和他一同去选择，只为他选择。
　　***

　　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