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喜正要去晨练，父子俩照面时打了个招呼，秀明见父亲出门，回房拿了些东西爬上四楼敲开胜利的房门。
　　“你自己看看这些光碟是不是你的。”
　　胜利一看，吓得将左眼角的眼屎揉进右眼。
　　“大哥，您从哪儿找到的？这些东西失踪一周多，我每天心里悬吊吊，觉也睡不踏实。”

　　秀明戳他脑门：“谁让你偷偷看这些，没听那天爸爸怎么发火的？亏得你大嫂先发现，要是让爸爸逮着，你就等着跪搓衣板吧。”
　　胜利笑道：“我做了记号，爸爸发现不了。”
　　那些光盘都是裸碟，上面被他用马克笔写了字，秀明指着说：“‘化学系’、‘生物系’、‘艺术系’、‘体育系’，‘古典哲学系’，你小子倒挺会分门别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志向远大，报考的专业跨度这么惊人，这份歪脑筋花学习上，还愁考不上好大学？”
　　“大哥您看过里面的内容？要不怎么知道我分了类。”

　　“我是想看你搞什么鬼名堂，跟你说，没事少沾这些，变态的东西看多了，人也会跟着变态。”
　　“不会，这些还算唯美的，重口味的我都没敢带回家。”
　　“你带一个试试，看我怎么收拾你。”
　　胜利不怕秀明虚晃的拳头，嬉笑道：“大哥当年不也常看吗，姐夫说您搜集了好多录像带，不敢拿回家，全放他公寓里，想看的时候就跑过去，霸占他的卧室整宿整宿放录像，搞得满屋子烟味脚臭，每次都害他损失一条床单。”
　　“什么！”
　　秀明惊怒交加：“那小子又背地里说我坏话！他还说什么了？”
　　胜利三八的坦白：“姐夫还说您不光一人看，有时还领一大帮人过去，一次有个人失恋了，您劝不动，就让姐夫出去找小姐，姐夫说光天化日上哪儿找小姐啊。您就丢了本黄色小说让姐夫念给那人听，还要求他加油添醋声情并茂，姐夫被逼不过只得从命。后来您出去玩了，姐夫念到**部分，邻居家以为隔壁正从事色情活动，连110都惊动了。”
　　不提秀明倒忘了这些丑事，他咬牙切齿，心中痛骂景怡任意揭老底，当场抽胜利脑袋。
　　“别听他歪曲历史，那本黄色小说原本就是他的，要不他能念那么顺？！跟你说男人只在不懂事的时候干这些事，偏偏这种事干多了又最容易出事，弄不好一辈子前途都搭进去。比如……”
　　他脑筋一转信手拈来个例子：“比如这条街上从前有户人家，儿子跟我同年，是咱们中学的三好生，那时门门考第一，年年拿奖状，大人们都认准他将来是念清华复旦的料……”

　　“等等，大哥，我记得爸爸说过，你们上学那会儿学校考第一名都是姐夫。”
　　“你听我说完，就因为这学生后来出了事，才让金景怡捡了便宜，以前他只有考第二的份。”
　　“他出了什么事？”
　　秀明捡起一片光碟：“就是看这个。”

　　胜利表示强烈质疑：“你们那会儿就有光碟看？当真是赶英超美了。”
　　“现在是光碟，当时是画册，载体不同，内容一致。”
　　“不对吧，那不会动的哪有动的刺激。”
　　“你小子能不能给我把嘴闭上。”
　　“闭上了，您说。”
　　“初三上学期，他不知从哪儿得来几本外国人拍的淫秽画册，彩色的，封面上全是裸女……”
　　“我知道，八成是《花花公子》……对不起，我再也不插嘴了。”
　　“90年，小镇上的人都还很老实，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哪儿经得住那种冲击，那学生一下子陷进去了，从此天天看夜夜看，越看越着迷，脑子渐渐迷糊了，终于有一天干出傻事。”
　　“怎么个傻法？哎呀大哥，不是我爱接嘴，您总在紧要关头停顿，不是存心卖关子么。”
　　“……你知道街口周奶奶家的外孙女吧？”

　　“您说脑子缺根弦那位？”
　　“就是她，当年她才上小学三年级，有一天放学路上被那个学生拉到芋头地里强暴了。”
　　胜利倒吸一口气，吐出四个字：“辣手摧花！”
　　秀明说：“他看画册看得走火入魔，总想干那事，都没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一时冲动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周奶奶的孙女受到惊吓，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过了三十都没嫁出去。”

　　“那个学生呢？”
　　“死了。”
　　“枪毙的？”
　　“不，他作案后心虚，当天晚上躲在自家厨房里上吊了。”
　　胜利便不说话，秀明以为他在反省，谁知他闷了一会儿感叹：“真可怜，只是看了本画册就惹出这么大个事，要是搁现在哪儿存在呀。”
　　“怎么不存在？现在也有不少人看了av干坏事。”
　　“您说的那都是极个别，我想那学生之所以犯错是因为被那种半遮半掩的画册挑起无限好奇心，又没有别的渠道满足这种好奇，自然而然走上歪门邪道去了。要是当时再给他看几盘小泽玛丽亚或者红音姐姐的作品，不出一个月，什么都见惯不惊，绝对不会误入歧途。要说几十年前的人就是挺可怜，古人还流行看春宫画和艳情小说呢，那内容比现代的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就你们上两代人活得压抑，我们历史老师说得对，思想禁锢真可怕。”

　　秀明发现跟他说了半天纯属鸡同鸭讲，恼羞成怒：“我跟你讲这件事是告诫你少看av，你却跟我谈什么思想禁锢！你们这代是解放，什么都敢想敢做，往后干脆别穿裤子出门得了，解手放屁都方便，那才是真正的解放！”

　　胜利见大哥当真生气了，慌忙道歉，秀明抓起光碟警告：“自己去把这些玩意处理了，再有下次，我一准跟爸爸告状！”
　　他下楼时佳音正提着拖把上来，问他：“跟小叔子说那事儿了吗？”
　　秀明余怒未消：“说了，那小子尽扯淡，以后再看见他屋里有这些，立马扔出去。”
　　佳音笑起来，说：“爸爸让你吃完饭打电话叫弟弟妹妹们回来吃中饭，我打扫完楼道就去买菜，你快去吃饭吧，勇勇都守在桌边等你了。这孩子比他姐姐勤快，想陪爸爸吃早饭，一大早就乖乖起床了。”
　　中午，佳音准备了一大桌子菜，结果只有千金和灿灿来了，景怡值班，下午4点才到，贵和在收到十几通家人催逼的电话后也于5点前赶到。多喜见他哭丧个脸，怒从中来。

　　“你这副德行是回来给我奔丧的？干脆披麻戴孝得了！”
　　“不是爸爸，我公司有事，走不开。”
　　贵和眼窝发青脸色晦暗，说话时嗓子都哑了，千金问：“你最近没擦隔离霜？都让电脑辐射成这样了。”
　　日期：2013-06-03 11:54:05
　　贵和哭的心都有，托郝质华的福，他这一周仿佛活在地狱，只要两眼睁着，无时无刻不在修改图纸，通常在朝阳初升的时刻一屁股坐进办公椅，再站起来已是星光灿烂明月高悬。即使凌晨四五点才吃晚饭，仍必须在第二天早上9点前归队，不管熬了几个通宵，交方案的日期也不能延迟一秒，作息时间全乱套了。
　　“大哥。”
　　他神情恍惚的问秀明：“咱们家的施工队还招人不？能不能让我先去混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