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个人半夜睡不着,打算洗澡?
袁青朵准备离开了。她一个年轻女子,如果在深夜里偷窥一个男人洗澡的话,被发现后会无地自容的。
可是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金属响声。仿佛是一把刀被放在瓷器上面,触碰而发出的声音。如果一个人半夜不睡觉打算洗澡的话,他拿刀做什么呢?
一丝寒意渗入袁青朵的心房。她知道这间客房一定非同寻常。她忽然想起了那场叫做“妖手”的魔术,她后悔,上回见文澈的时候,为什么不问问文澈那场魔术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火笼逃生”,“美女分割”什么的。文澈不是说,荆井的父亲传授了她许多魔术秘籍,自己的身手不逊于荆井吗?
不过,像文澈那样简单的女孩,一定不会说出来的。那可是荆氏家族最为重大的秘密,不能与那个方巾打个死结的小把戏相比。文澈给她表演方巾打死结的小魔术,以及说穿其中的奥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打发袁青朵的。从这一点来说,文澈这女孩又不简单,她是相当聪颖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袁青朵听见那间客房又传来“扑通”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难道那个男人已经放好了水,跳进浴缸洗澡了?可是不对,首先,一个人进浴缸洗澡时会先把脚站进去然后再躺下来的,而不会像跳进泳池那般把自己扔进浴缸。再者,这个时候,水仍然“哗哗”流着,这也不合常理。
之后,里面传来“咔”的一声,像骨头折断的声音。袁青朵听到这个声音腿立刻软了。仿佛是第六感起了作用,她忽然想到屠夫宰猪的场面。面前未锁死房门的客房就像一个屠宰场,隔着门,袁青朵好像看到了鲜血淋漓,血肉横飞。
冷汗已经冒出来了。冷汗冒出来的时候,更多的“咔嚓”之声从门里传出来。袁青朵想转身逃走,可是却鬼使神差地将手放在了没关紧的房门上。
房门被无声无息推开了。房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光线并不明亮,而是十分柔和。房间里空无一人,正中摆着一只很大的木箱。木箱的盖子敞开着,里面空无一物。
袁青朵认出来了,这只木箱就是演出结束之后魔术团从剧场带走的那只。或者并不是那只,但却是一模一样的箱子。
袁青朵走进房间的时候,水流声以及刀砍骨头的声音仍然继续着。那声音是从卫生间传出来的。而卫生间的门则紧紧地关着。袁青朵吸了一口气,用手去推,没推动,看样子门从里面反锁了。
这个时候,刀砍骨头的声音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男人压抑的哭声。这哭声比刀砍骨头的声音更加恐怖,更令袁青朵毛骨悚然。
男人一边哭一边喃喃自语。因为哭得太厉害,声音含混不清。袁青朵感觉头皮都乍起来了。一个男人如果不是极度伤心极度痛苦极度绝望,是不可能哭成这样的。这哭声揪着袁青朵的心,刺激着袁青朵的神经。她再也按捺不住了,用手使劲拍了几下门。
里面的哭声和自语声戛然而止。接着,连流水的声音也没有了,应该是那个男人关掉了水龙头。里面安静了片刻,传来男人颤抖变调的声音:“谁?”
袁青朵没有答话,只是又用手敲了两下门。
她以为里面的人不会开门,却没想到,她的手还没有缩回去,卫生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一张泪迹未干的男人的脸出现在袁青朵面前。这个男人看上去四十岁上下,中等身材,留着利落的平头,一双眼睛里全是疑问和惊惧。
袁青朵看到了,他的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长刀。夏天里切西瓜的那种刀。
刀刃上浸满了淋漓的鲜血,男人手上、身上,甚至是脸上,都是鲜血。
低下头看,血水自卫生间的地面流出来,袁青朵的布鞋底已经沾上了鲜红的血迹。
袁青朵在彻底崩溃之前,下意识透过男人身体旁边的缝隙朝卫生间里面看去。她看见了那个硕大的浴缸。浴缸里是一个女人支离破碎的身体。袁青朵之所以一眼肯定那是个女人,是因为一只女人才会有的纤细小巧的断腿正搭在浴缸的边缘上。
而比这只断腿更为恐怖的是,一只女人的头颅正搁在浴缸边的地板上。那只头颅的头发尚在,长长地拖在地板上。而那张鲜血淋漓的脸正对着袁青朵。虽然那张脸早已面目全非,袁青朵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张脸正是文澈的!
袁青朵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尖叫。这尖叫让面前的男人猛然惊醒。他惊醒之后一伸手就朝袁青朵抓来,大概是行凶暴露,起了杀人灭口之心。
这一切只不过是瞬间发生的事。袁青朵在极度崩溃之时竟然爆发出意想不到的能量。她一抬胳膊,挡住男人的手。幸好男人伸出的那只手是未握长刀的手。袁青朵挡那个男人的手时,男人的手指抓住了袁青朵的皮肉。袁青朵猛然往后一拉,只觉得胳膊上火辣辣一痛。但她已经顾不了这些了。她挣脱男人之后便朝外面跑去,沿着走廊一直跑下楼梯,继而奔出西楼的大门。
袁青朵从大门跑出来的时候,已经忘了去看值班室里的保安是不是还在。事实上,她此刻这样疯狂的奔跑速度,保安即使要追,一时也反应不过来。所以袁青朵顺利地跑出西厅,一拐弯,钻进宾馆的停车场。
四下无人。袁青朵低下身子将服务员的衣服从身上扒下,甩掉鞋子,从包里拿出自己的衣服和凉鞋穿上,然后把换下的衣服和鞋子扔进垃圾箱里,理了理头发,从停车场另一个出口走出去。
她要做的事情就是立刻离开云城宾馆,回到云岛大酒店自己的房间。
日期:2008-6-9 21:29:00
20
袁青朵讲到自己被那个男人抓伤的时候,水夜下意识去看袁青朵的手臂。她看到袁青朵右臂内侧果然有一处撕伤。伤口并不算严重,已经结痂,不需要处理。
袁青朵讲到自己终于回到这个房间的时候,水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时,她才发觉自己的额头沁出了细小的汗珠。房间的冷气开得很低,水夜出了汗却感觉身体里外都冷。她不安地问袁青朵:“后来呢?从那时到你给我打电话的时间,你做了什么?”
袁青朵说:“我一夜没睡,失魂落魄地回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四点钟了。可我却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文澈血淋淋的残肢和头颅,以及那个男人阴森森的脸。其实那个男人长得还算英俊,只是他的表情非常骇人。当时我如果跑得稍微慢一点的话,一定……”
说到这里,袁青朵打了个寒战。她说:“夜夜,空调是不是开得太低了?我调高一些。”
袁青朵把空调的温度调高,然后接着说:“等我迷迷糊糊终于睡着的时候,都不知道是几点了。我睡醒的时候是早上九点。我睡醒后,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事,自己都不敢相信,以为是噩梦。可是当我看到胳膊上的伤痕时,才意识到,那确实是我的亲身经历。我在想,我该怎么办。要不舀警?还是干脆逃走?那个男人一定是荆氏魔术团的重要人物,所以他现在一定在极力查找发现他秘密的人。当时我穿着服务员的衣服,他一定认定我是宾馆的服务员,查找的范围比较有限。我估计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找,所以也并不一定知道昨夜宾馆丢失了一套衣服。因此,他很难找到我。”
水夜点头:“是的。但你离他这么近,又在宾馆出现过,还两次去看他们的魔术表演,留有你的资料,那个人迟早都会找到你的。”
袁青朵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看魔术表演的时候我留下过身份证的复印件,如果那个人的记忆力和辨别力足够好的话,他能够找出我来。”
水夜担心地问:“那怎么办?”
袁青朵看了看她说:“所以我醒来想到这些,决定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我出了门,买了一部新手机,补办了手机卡,然后就跟你联系。夜夜,你知道,我能够相信的人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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