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谲》
第39节

作者: 蓟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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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伯听了,嘴角不由一撇---被姜公和秦文收入眼中---又回复常态,想了一会,道:“倒是有一个年轻男子曾来投奔老张,我还记得他像是叫---叫阿郸。那可是十八年前,便是老张来王府的第二年。阿郸来后,老张便说他是同乡,安排他在府中做些杂事。那阿郸似乎并不领情,时常见他与老张争吵,说些‘你不做我便去做、大不了玉石俱焚’之类的怪话。我便劝老张,这种人不要招惹,赶紧打发他走吧。后来阿郸果然走了,从此再没回来过,不知是不是老张撵走的。”

  姜公听了,又是一阵沉思,口中念着“阿寒、阿寒”。林伯听了又道:“就是郸邯的郸。”
  日期:2011-5-6 0:23:00
  姜公听了,微笑一下,过了一会,便又道:“关于张主事先问这些吧,再说说阿逑主事如何?”
  “这阿逑吧,五六年前来王府,年轻伶俐,颇得老王欢心----
  “林伯,你适才说阿逑是在沟渠事件后升做主事的,那大体应该是两年前吧。”姜公见林伯又开始说套话,忍不住插言道:“这阿逑平时有甚么功劳,能这般年轻便做主事?难道如下人所说,只是会察言观色?”

  “这倒不尽然,他还是颇有本事的,头一条便是善于交际。有一年老张带他去拜见淮王,并送回礼,据说他说话办事甚为得体,淮王便重赏了他。之后年年都是他去回礼了。淮王常在给老殿下的书信中夸赞阿逑机巧灵敏。三番两次这般,老殿下便慢慢觉得他是块材料。”
  姜公接着道:“后来老王不喜世子,更不喜老张,你又老了,想不出许多主意讨老王殿下欢心。阿逑便正于此时而出,他既然善会交游,必然能叫老王沉迷于玩乐了,是么?”
  林伯干笑了一声,道:“大人说话真是直爽。说实在话,阿逑这般行事倒不算甚么过错。想咱老王殿下本就是个逍遥王,喜好靡华享乐。如今天下太平,又用不着他忧国忧民,他舒心玩乐有甚么不好?天子还每年赏赐番王美酒金玉呢!下人们不喜阿逑,无非是嫌他媚上却欺下。”
  姜公问道:“你说天子每年赏番王,是否就是常听说的‘安乐赏’?”
  “正是。天子自登基后,对番王那可比高祖和惠帝时更加优待,又赏地又赏钱,想是怜惜皇族愈来愈少吧---这个倒不是咱这等人能随意议论的。”林伯说到这里,又干笑了几声。
  姜公又问:“你适才说给淮王回礼又是怎么回事?”

  “淮王说起来是当今天子的同胞皇弟,便是咱老殿下的皇侄。他倒对老王甚是孝敬,亦每年送重礼问候。每到那时,老殿下便感慨人家番王怎恁般阔气,他自己只会固守那几亩‘永业田’。所以世子糟蹋自家田产,他才如此生气。”
  姜公点了点头,又问道:“听说张主事和阿逑常有不合,是否属实?”
  “这都是下人乱说的。我倒没怎觉得老张和阿逑有甚么直接不合的,不过是老殿下不喜世子,老张又对世子爱护有加---他从小看世子长大的,就算没有传闻那事,也是日久情深的。每到一事,若阿逑一个说法,老张一个说法,那老殿下必听阿逑的。老张为人又正直,有时甚至会据理力争。长此以往,便有人以为他俩不合。下人们见识短,捕风捉影便乱说,其实他俩有时亦会意见一致呢。比如这次纳新王妃,老殿下曾问新人来了住哪里,二人都说杏园湖苑最好。老殿下还有疑问,说那里自盖好后便没人住过,怕旧怕潮。阿逑说除那里已再无有院有房的居所了,老张又说新王妃来自乡间,恐不喜热闹,怕住在别处人多不适。老殿下才定了那里,谁知---哎,这两人平时都是明白人,然而这事办得真不好---哎,也不能怪他们。”林伯说到这里又有些惭愧,想是觉得自己也为主事,彼时没有替老王分忧,又没阻止,才致老王身死于湖苑中。

   姜公道:“您老倒不必为此过意不去。我再问一事,阿逑平日与谁最好?”
  “那正然是狸哥了。这小子倒真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事,还常欺负下人。他刚来时更不规矩,常调戏婢女,后来被阿逑喝骂了一顿,才稍有收敛。阿逑后来还叫他当了个班头,也是因为这个,下人对阿逑又厌恶了几分。真不知阿逑为何如此宠他。”
  “想是因为他对阿逑有救命之恩吧。”
  “这事大人亦知道?这小子人品虽坏,有一样本事却极高,大人必已知道了,就是善能玩水。老王有时想吃鱼,不用去买,他空手跳到塘湖里便能弄几条活鱼上来。刚来时他常向人眩耀此技,这两年则不怎么显摆了,定是被阿逑骂的。”
  “阿逑常骂狸哥么?”
  “不常,我见过的不过一次而已。”

  “噢,是何时?”
  林伯想了想,道:“应是两三年前吧。”
  此时,越王府各处房屋都已挂起灯火,只是这一处小院中,因众人只顾说话,还未掌灯。借着仅剩的一点天光,姜公看见一个小奴跑进院子。那小奴手拿两个灯笼,见到屋子中的众人,便在屋门外行个礼道:“诸位大人辛苦,世子又命人在清怡苑安排了晚膳,请大人们去进些饮食,就便休息。”说着又将一个灯笼递给申宁。
  姜公这才发觉天已这么晚了,他先说声好,叫小奴走了。略一停顿,便转脸对林伯道:“老人家,我见你身材雄壮,虽老却不失英武之姿,年轻时定从过军吧?”
  林伯一怔,接着笑道:“大人这是问完了别人,又打听起我老儿了。呵呵,大人好眼力,我二十来岁时确实在汉中当过兵。后来楚王举义旗‘清君侧’,号召番王和各地刺史、太守响应,朝庭里惠帝又召号地方勤王。我弄不清投哪边,又怕被强征,便干脆跑出来到了咱越王府做了个奴仆。其实是空有一副身板架式,没打过仗。”
  姜公听了,微笑一下,道:“当年的楚王便是现今的天子,林伯对当年这些事情怎记得恁般清楚啊?”
  林伯干笑一声,道:“人老了,跟前的事忘得快,许久以前的事反倒记得牢。”

  姜公已看出林伯于自己的事不想多说,又见时辰不早了,再问亦无所获,便笑道:“今日多谢林伯不吝‘指点’。”林伯听说这一句,又一怔,不由斜瞟了姜公一眼,亦被姜公收入眼中。姜公神奇自若的问道:“老人家,您经历颇丰,对我代世子调查此案有何看法?”
  林伯又笑了几声,看着屋门外道:“我老朽哪敢对大人有看法。只是老殿下这事,若是妖魅为害反而好了,若不是,那关系之大绝非仅限于越王府内,恐怕牵涉甚广。大人要查下去,需准备好应负将来种种之不测啊!”
  姜公听了,略一想,便向林伯抱拳施礼,道:“多谢您老提醒。”慌的林伯连忙回礼。姜公便不再多说,带着秦文、申宁等人走了。
  日期:2011-5-6 9:34:00
  清君侧
  夜晚又至,天上又飘起许多薄云。今年又是个旱年,整个春季少有雨水,如今已经入夏,乌云倒是常见,只是滴雨不下。看这情形,今夜恐怕又难见月色了。  姜公与秦文、申宁和几个州兵离了林伯,便向清怡苑走去。申宁挑着灯笼,只见众人不时用手擦汗,自己也觉燥热,只有姜公神色自若,凝思不语。申宁不禁又暗自佩服这位大人,心想:“只

  要有姜大人在身边,便觉再难的事,也能从容面对。”
  这时秦文忍不住问姜公道:“大人,适才林伯所说的楚王‘清君侧’到底是何事。听他说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那时不过八九岁,虽有些耳闻,却不知详细。”申宁听了也感兴趣,不住点头。
  姜公表情凝重起来,道:“当年高祖皇帝驾崩,惠帝幼年继位。之后便重用奸臣,致天下大乱。这时楚王联合淮王以‘清君侧’之名起兵,惠帝则有齐王与燕王支持。只因许多地方要员都以为这是皇族内部纷争,不敢随便参与,这场战事便只牵涉上述番王属地,倒不算大。这等事朝庭本就不许人枉议,如今时过境迁,能说起这事的人便更少了。我彼时还年少,四处求学,其实亦是在避乱,所知也都是道听途说来的。”

  秦文向申宁解释道:“大人家乡在幽州涿郡,彼时与燕王属地相临,难免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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