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的管理员都惊呆了，一个哆嗦着质问姬展白，另一个的手正伸向报警器，姬展白随手一掷，两张符准确无误地拍到他俩脑门上，两人随即瞳孔散大，五官舒展开来，换上一脸茫然。
　　整个过程耗时不到五秒钟。
　　我看着失忆的无辜管理员：“这也太……暴力了……”
　　一张黄符嗖地冲我飞来，我连忙一侧身避开，符纸贴到门框上，仿佛生发出无数根透明丝线似地，一地碎玻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各归其位，连最小的玻璃碴也不例外。门完好如新。
　　“发生了什么？”
　　“你们是谁？”

　　两个管理员先后问道。
　　2013-08-15 22:02:03
　　“我们是Y大古籍爱好协会的，不是上礼拜就说好了让我们参观的吗，刚才给给你们看过馆长和我们校长的介绍信了，难道还要看一遍？”金乌撒谎不打草稿，语气堪称天真无邪。
　　管理员中较为年长的一个，狐疑地看了一眼不修边幅的赵李，金乌马上跑过去：“李教授，啊不，是赵教授，你说我们先从哪里研究起来比较好呢？”
　　年长者点点头，示意放行，我看见他脑门上还粘着一角没烧完的黄纸屑，稍感内疚。这两人估计也就觉得我还有点像个学生，冲我摆摆手，然后，一起阴森森地笑了。
　　这见鬼的笑容还带双人组合装的？
　　“姬、姬展白——”我听见自己呼救的声音像被掐着脖子。
　　姬展白不悦的声音从几步外传来：“怎么了？”
　　我轻微哆嗦着指向那两人，姬展白看见我的手势立刻就反应过来了，问：“笑了？”
　　“嗯。”
　　助跑、起跳，姬展白一阵旋风似地纵身上前，反手拿着三十公分长、两边开刃的白色无影刀，符篆如两枚飞镖般疾射而出。只见一只巨大的红色影子如鬼魅般从那两个管理官身后腾起，这次我看清了，还真是只浑身赤红的九头大鸟，本该是鸟头的地方长着半只巴掌大小的人脸，皱巴巴的像小老太婆。姬展白借助桌面凌空一跃，长刀一翻，划出一个凌厉的十字痕，鬼车的影子尖叫一声散去，顷刻间无影无踪。

　　“大家小心，鬼车最善于使诈。”姬展白收回刀。
　　金乌啪啪鼓掌，赵李有些羡慕地问他：“你也能看见妖怪？”
　　“不能啊。”金乌摇头，并认真地给赵李解释，“妖怪都是外星生物，反射光谱在可视范围以外，人类是看不见的。”
　　“那你拍个屁巴掌。”赵李放心了。

　　2013-08-15 22:03:03
　　我发现姬展白在用一种探究的眼光打量我，看得我浑身发毛，就问她：“你看什么？”
　　“你看见‘附痕’了？”看我一头雾水，姬展白解释道，“就是妖怪附身的标记，五百年以上的妖怪可附人身，一千年则可同时操纵两人以上。妖怪附身时会出现‘附痕’，不同种族的妖怪‘附痕’不同，就像妖怪变**后，身上的某些特定胎记一样，无论怎样变化，都无法消除。”
　　“你是说‘笑容’？我看到那些人脸上阴森森的笑容是‘附痕’？”我问。
　　姬展白点点头：“鬼车古时候在荆楚地区又叫‘鬼枭’，枭和‘笑’两个字古音相同，上古三代天人杂处，不少人都能看见鬼神，‘鬼枭’这个称谓应该是实指。张天师就曾亲见过鬼车的‘附痕’，还对弟子龙虎山王长一感叹过，认为古人取名，名至而实归，比之后代人的虚浮，顺应天意得多了。鬼车的弱点是见不得光，南北朝宗懔在记录楚地风俗的《荆楚岁时记》里，还把鬼车呼为‘夜行游女’。它通常操纵影子或‘魇’附身活人，这样就能在太阳底下自行活动。”

　　我问：“那老人常说狐狸精上身的女人身上会有股狐骚味，也是‘附痕’？”
　　“狐臊只是修为尚浅的狐妖附身时的破绽而已，随着道行越深会逐步消失，出生于青丘正统的狐妖在附身时，甚至可以让本身异味较重的女性散发出花香，算是妖怪的一种伪装。狐妖的‘附痕’是狐尾，尤其是九尾狐，附身时会见到四五根狐尾骤然出现在人身后。”
　　赵李咋舌：“你都亲眼见过？”
　　姬展白摇摇头，别有深意地看着我：“按道教的大典《道藏》所说，‘天眼’看真身，‘宇宙眼’看渊源。”
　　我忍不住喷了一声，宇宙眼，还咸蛋超人呢。

　　“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宇宙二字最早见于庄子的《齐物论》，”姬展白脸色愠怒。
　　赵李嘲笑地瞄了我一眼，大意是“文盲还拿出来现，活该”，我心想半斤八两，你也好不到哪去。但面对姬展白，脸上还是讪讪的。
　　姬展白冷冰冰地说：“自有张天师创道教一派以来，天眼十二重，十重以上者就凤毛麟角。”
　　赵李插话：“那你开到哪个段位？”

　　“第十二重，”姬展白无视金乌夸张的吸气声，看着我，“宇宙眼则只有张天师一人具备，且他自称‘目视冥冥，精力大半’，也就是说常常要耗费大量精力才能模糊地看上一两眼，这才看见了属于‘渊源’的‘附痕’。”
　　她这话说得有点拗口，我琢磨了一下才回过味来，她这是在说——我天赋异禀，拥有“宇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