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生灵——黄金面具传奇》
第19节

作者: 李玉_海琳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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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中海的海水一如今夜般的漆黑,正如当年亚历山大港口的黑暗。托勒密王冠上的明珠、巍峨的法洛斯的灯塔光芒也终归熄灭。这个黑暗的庞然大物矗立在亚历山大港外的法洛斯岛,它建在三层阶梯之上,以白色大理石建造,雄伟壮丽。当日光从海面升起,远行者就可以看清它的面容:它呈柱状,像一个巨大的纪念碑,底层为四角方形结构,中间一层增为八角,到了最上面一层,则是圆柱形。灯室便在圆柱的顶端,白昼将日光反射,照耀在地中海湛蓝的水面上;夜晚则有明亮的火光,为航船指引方向。有人称它为“亚历山大的烛光”,穿越黑暗,带来光明的烛光。

  那一晚她也像看着吉安这样,回首望着那个曾经陪伴她的男人。在相伴十二年后,当她从哀悼的房间里走出,她很清楚,是时候离开了。
  请让我追随您,当那个男人说出这话时,他并不真正了解她。
  “在耶路撒冷,您曾以基督之名发誓向我效忠。”她扶着船舷,“吉安,我的朋友,您可知这一誓言的力量吗?在我的故乡,即使历经千年,即使承诺者都已永埋黄土,一段誓约也必将成为现实。日月为之作证,山崩地裂也终不得改。”
  “我明白,我是一位骑士,夫人。”吉安骄傲地昂起了头。
  “是的,您确实是一位真正的骑士。”夏丽安点点头,又说,“不过,即使一位真正的骑士也需要一个选择的机会。今夜您可以收回您的承诺。”她举起手,在他将要说话时阻止了他。“不用担心,您的选择不会改变之前一切的约定。”
  “不!”他拒绝了,一是出于骑士的荣誉,保护妇孺是他的职责;一是出于他对信仰的忠贞,以基督之名许下的诺言不为任何原因而改变,即使他所面对的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异教徒。杰拉德并不了解他。

  夏丽安点点头,扶着船舷,过了很久,她终于又开口了。
  “今夜我将给你讲一个故事,按照我们所共同维系的誓言,你不得将它说与旁人。”
  “是。”吉安神色肃穆。
  注:
  亚历山德里亚,即今亚历山大城。古老的亚历山大城部分已经沉入海底,这要归因于海岸线的变动。

  法洛斯灯塔:世界七大奇迹之一。公元前3世纪,一位欧洲公主远嫁埃及,婚船驶近亚历山大城时触礁,船上人员全部遇难。这一事件震惊埃及,于是,托勒密二世下令修建引导航船的法洛斯灯塔。灯塔高达一百余米,燃烧近千年,确实堪称奇迹。
  日期:2011-1-26 11:52:00
  9.3
  “很久以前,也有一个像你一样的青年,曾经向一个女人发誓效忠。他从未见过这个女人的面容,因为她常年戴着面纱。”夏丽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这个青年,他名叫费萨勒,他最初并不是叫这个名字,而是随着他的朋友巴赛尔•伊本•马立克去了大马士革后才改了姓名。
  “费萨勒陪伴着那个女人十二年,严守誓言,保护她,尊重她。那个女人藏在面纱下,就连费萨勒也没有见过她的面容。”

  海风吹拂着她的面纱,吉安心中一动。他也从没有过夏丽安夫人的样子。
  “十二年后的一天,他们一起去了亚历山德里亚。因为女人曾经把一样东西存放在一个名叫阿赫米尔的炼金术士的手中。拿到那样东西后,女人来到了海港,于是,费萨勒知道,那一天是她重新起程的日子了。于是她为他准备了一条船,名叫‘新月号’。在离别之前,他对她提了一个请求,希望看一看她的面容。”夏丽安的声音沙哑了。

  “他看到了吗?”吉安问道。
  “她拒绝了。”
  “为什么?”
  “因为她没有想到,时间会过得那么快。她再次回到亚历山德里亚时,费萨勒已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再不能像当年那样守护她,陪伴她。见到她时,费萨勒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在他去世的那个晚上,他所发誓效忠的女人为他取下了面纱。他们终于真正地见面了。” 故事草草讲到这里,夏丽安便沉默不语了。
  “后来呢?”吉安等了一会儿,催促她接着讲下去。
  “后来?”夏丽安停顿了片刻,“后来,那个女人就离开了,再也没有回到亚历山德里亚了。”

  “原来她走了。”吉安感到一阵失落,又有无限的迷惑。
  “是啊,她走了。”夏丽安取下了面纱。
  吉安叫了一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就在那时,突然变了天气。
  乌云汇聚,海风突起,初时起伏不大的海船猛烈地摇晃起来。大浪从海中高昂起它的头,船头被猛地高举了起来,突然又迅速地沉了下去,夏丽安夫人便被抛入了空中。吉安奋力奔上两步,拼命地伸手想要抓住夫人的手,但她似乎比风还轻,飘荡而起,坠入黑暗的波涛之中。
  随行的人眼见不幸发生,大惊失色,虽然有人即时扔下绳索,但夫人却这样被大浪卷走了。

  老郭、思思、酸奶,你们真是神速啊……偶超级佩服中……
  对了,酸奶,啥好消息啊……
  日期:2011-1-27 11:37:00
  更新……
  9.4

  海风让她睁开了眼,天空阴郁,灰白一片。海鸟飞过,鸣叫不断。我身在何处?她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有些胀痛。很累,筋疲力尽,让人昏昏欲睡。于是,她合上眼,但那铺天盖地的巨浪便在她的面前升起,仿佛来自海底深处的怪兽,在波塞冬神力的驱使下,在乌云翻滚、电闪雷鸣的夜里,要将海上的一切击个粉碎。震耳欲聋的波涛声重新将她拖回黑暗的水面下。

  水下的世界平静安宁,她记得她抬头向上看去,纷乱的水流,怪异得没有半点声息。难道是我死了吗?或许只是一个梦。在幽暗的世界里,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什么都没有,只有他,在她的面前,从容地看着她。
  她浮出了水面,那一切似梦非梦,只记得地中海苍穹下,天地间仅她一人。于是,在梦里,她做了另一个梦。大地在震动、在燃烧,鲜红的岩浆从地面的裂缝中涌出,江海干涸,她站在黑色的拱门前,看着世界毁灭。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海边的砾石滩上,海水将她浸湿,她分不清滑过嘴角的是泪水还是海水,但揪心的疼痛,却随着海浪声,一次次让她肝肠寸断。
  她又一次昏迷了过去。
  她再次醒来时,水声已停,阳光从狭小的窗户里照进来,听得见屋外孩子们嬉戏的声音。

  吉安救了她。
  坠海后,虽然找到她的机会极为渺茫,但吉安并未放弃。他遇见了正从附近海域经过的香料商人马提奥•卡松和威廉•诺维的船队。
  卡松与诺维,两位成功的商人,与威尼斯的商队有着密切往来,平时做的是胡椒和桂皮的生意,和另一个朋友经营着一只不大不小的船队。他们从东方带来丝绸和香料,再把这些珍贵的货物卖到阿尔卑斯山的另一侧,回来时带些北方的毛皮,赚得盆满钵满。
  经商总有缺钱的时候,缺钱就需要找人去借。和所有普通罗马人一样,卡松对犹太人有一种天生的敌对。当然,手头实在紧张时,这种情绪也会化作一种最温馨的柔情和敬意。通常,他更愿意向圣殿骑士团借贷。他们因此与吉安结识,这一次正好帮上了忙。
  接到吉安的求助后,二人带着船只与水手在沿海一带搜索。不仅如此,他们还重金求索关于溺水女人的消息。这件事大家本不抱希望,但以马提奥•卡松的说法,命运假上帝之手,将他们引向了夏丽安。他们在海滩上找到了她。
  马提奥•卡松与威廉•诺维于三日后先行返回,处理一些生意上的杂务,并等待吉安护送病愈的夏丽安从陆路前往罗马。事情已经说定,夫人将下榻于罗马的诺维宅。

  经过近半个月的调养,夏丽安已经可以倚在窗前,看着在农庄外玩耍的孩子们,她的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容。年轻的生命仿佛是初升的太阳,总让人满怀着希望。
  这一天晚上,夏丽安走出了房间,仰望着晴朗的星空,想起了费萨勒去世的那个夜晚。
  她似乎回到了地中海的澄净的夜空下,船静静地航行在海面上,海水的另一边是亚历山德里亚,费萨勒正等待着死亡带来的永久解脱。法洛斯灯塔的阴影掩盖了船只航行的方向,未来在何处,她也不知道。
  费萨勒呼出最后一口气时,她感觉到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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