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住进了医院,遇到了一位病人,听到了这样的故事》
第30节

作者: 应该—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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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录像带里张织梅的影像,在这段时间内变成剑向的兴奋剂。他总是在经过一天的奔波后,回到安静无声的卧房里,然后打开小弟的摄影机,重复播放那卷DV带。在虚像伸手可触实则遥不能及的液晶屏幕中,剑向以幻想赋予了张织梅完美的形象。
  日期:2012-09-20 15:02
  四月十日午后,剑向来到盐埕区的大公路上。他刚结束了一家五金行遭窃的证人侦讯,整理完笔录后,立刻利用空档寻找张织梅。本周起,开始以盐埕区为范围展开新的调查。

  随着调查范围距离分局愈来愈远,剑向发觉所能利用的余裕也愈来愈有限。即便是单纯的小案件,也由于心有旁骛而进度迟滞。剑向心底明白,这让分局的同事对他的行为深感不解,对他的态度亦倍加疑虑。
  日期:2012-09-20 15:04
  再继续下去……会毁了自己以往安定的生活,及未来美好的前途……
  三点二十分,正是炎阳发挥最后威力的时刻。剑向寻访过了盐埕区内三家新开的大型便利药局,但没有任何明确的结果。位于大公路距离建国四路交叉口的不远处,正好也有一家药房。
  日期:2012-09-20 15:04

  “小吴,你人在哪?”移动电话里的声音是立为。
  “在……盐埕区。”
  “喂?喂?”立为说,“拜托!你去盐埕区做什么啊?局长快气疯啦!”
  “什么?我听不太清楚……”
  日期:2012-09-20 15:05

  “局长要你赶快回来。他说,你昨天那份结伙抢劫案的报告有问题——事实上,局长的说法是‘满纸胡言乱语’。对了,你也还没有回报五金行窃案的进度……”
  现在没有时间和立为解释了。剑向沉默地将手机电源关去。
  日期:2012-09-20 15:05
  “老板,可不可以请你再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剑向对药房老板温言说,“不好意思,同事打电话来,没把你的话听清楚。”
  “这位小姐,昨天曾经来过一次。”年轻的老板回答,“我的印象很深刻。因为她的步伐有点摇摇晃晃的,身体好像相当虚弱的样子。她在离开时,头还重重地撞了门一下……”

  日期:2012-09-20 15:06
  剑向强忍住心中激昂的喜悦感,“她买了什么药?”
  “普拿疼。”
  “她只来过一次吗?”他的声音微颤。
  “嗯……”老板再次看了照片一会儿,“就只有一次,昨天上午吧。”

  “老板,当时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女孩子往哪一个方向离开?”
  日期:2012-09-20 15:06
  “我想,应该是往七贤路那边吧!”
  顺着药局老板所指的方向,两人的视线此时不约而同地一起往门口右前方的远处投去。
  “就是她,”老板说,“真巧。”
  ——张织梅出现了!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日期:2012-09-20 15:06
  剑向呆呆的望着逐渐靠近的张织梅,脑中一片空白……张织梅就像是直接穿过液晶屏幕似的,活生生地来到在他的面前。她已不再是冰冷、遥远的平面影像。
  这并非梦境——立在身旁的药房老板、马路上稀疏起落的引擎声,都明白提醒剑向,他确实身处熟悉的现实世界里。
  日期:2012-09-20 15:08
  织梅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细网背心,以及粉红色的雪纺及膝裙,看起来十分清丽动人;然而,她的眉间深锁、神情疲惫,反而予人楚楚可怜之感。
  这时走进门的她,察觉到剑向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你……”织梅的语气十分虚弱,她随即沉默了。
  日期:2012-09-20 15:09

  剑向低着头,款款凝视着织梅仰望的脸,眼神中透露了无尽的迷惑与征询。她的右额有一块小小的深色淤痕,是昨天在这里撞伤的。倏地,剑向忽然抱住了她裸露的双肩,下巴紧紧靠住,织梅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她没有挣开。
  “我找了你……找了你好久……好久……好久……”
  日期:2012-09-20 15:09
  经过这么漫长的找寻,剑向只感觉身体已失去所有的力气,不得不抓握织梅的肩头才站得住脚。纵使蓄积多时的恋慕情潮此时得以化为千言万语,他却一句客套的问候都说不出口,只是如同意识逐渐模糊般,不停在织梅耳边重复喃喃细诉着这段既像呻吟又像梦呓的句子。他俩的脸颊轻轻碰触,剑向清晰地接收到对方因手足无措而灼烫的体温。

  剑向的唇齿微动,声音渐低渐沉,只剩下混乱的气息吹吐在织梅的后颈。
  “我知道,我知道,”织梅柔声说,“我也等了你好久……”
  日期:2012-09-20 15:10
  两颗泪珠在此刻无声滑过剑向的脸颊,静静地落在他的衣领上,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哭。掉眼泪的,原来是织梅……一瞬间剑向终于明了了织梅心灵的脆弱与无助。事实上,她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有能力保护她的男人出现。
  日期:2012-09-20 15:10

  ——钟思造被杀了,夏咏昱也被杀了……他们都保护不了织梅,于是她只好不停地逃跑,不停地寻找下一个避险的依靠。织梅太胆小、太害怕了,以致她只好以己心珍美的爱情,来换取对方提供的安全感。
  剑向知道自己早已爱上了织梅,而她,理所当然也一定会爱上自己。爱情,是她惟一仅有的筹码,在这场充满致命危机的赌局中只能盲目下注。倘若接下来出现的男人并非剑向,织梅必定仍旧会爱上那个不知是幸抑或不幸的男人。
  日期:2012-09-20 15:12
  日期:2012-09-20 15:13
  他们初次偶遇的对话极少,但两人内心的渴望互补相合,是无需言语交流,就能够灵犀领会。西药房的老板在一旁看了这对男女邂逅时的耳鬓厮磨,以为他俩结识已久,而且很可能早超越**与证人的关系,便耸耸肩决定不再打扰他们,自顾自地拿起柜台边的遥控器,将电视的音量调高。他甚至没有提出“小姐,来买什么药”的问题。
  剑向触着织梅温热的脸颊,思绪渐渐平静。他听到她的呼吸均匀规律,不再啜泣,仿佛也已然镇定地准备与身旁的陌生男人一起面对未知的挑战。
  日期:2012-09-20 15:13

  “我们走。”
  于是,剑向拉着织梅的手腕,与她并肩走出药局。他们沿骑楼底走向大公路与七贤路的交叉路口。相隔二十余米前的马路对面是七贤分局,红灯让他们在行人穿越道末端停下脚步。
  “你住在哪里?”
  “带我去,可以吗?”
  “好。”织梅颔首,但她突然顿住,“对不起……我的头很痛……”

  日期:2012-09-20 15:13
  剑向很快地在她脚步晃跌前扶住她的身体,他发现织梅的脸色苍白茫然。织梅对他苦涩地微微笑,然后将头深深埋进他的胸怀。
  剑向呆了。“你不要紧吧?”
  “我好累……”
  “我差点忘了,你刚刚没有买药——”

  “抱着我,”织梅小声地说,“一会儿就好。”
  日期:2012-09-20 15:14
  剑向被织梅突如其来的要求问傻了,他的胸膛亦燃起融烧的热火。但,霎时剑向感受到一股轻微的战栗感,他立刻明白了——这是“测试”!
  没错,不管是否有意,这是天生的本能,织梅想证明对方会爱上她。无论方式为何,她一定也都对钟思造及夏咏昱有过类似的动作。只有对方给予“正确”的响应,她才会带他继续前往自己的住处。
  日期:2012-09-20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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