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中年男子倒了水，他喝了一口，继续说：“那几个伙子出门，走向发出阵阵巨响的莫利海滩。等靠近海滩时，他们被眼前十分可怕的情景惊呆了。准确地说，眼前发生的情形是一场战争。当时，在莫利海滩，火光四射，巨响阵阵，天空和大海被红色的光连成一片，几条巨型飞鱼，在天空中飞来飞去，喷出火焰。海滩上，有几百人在嘶杀。”

　　我打断他，皱眉问：“巨型飞鱼？鱼在天上飞？”
　　中年男子想了想，说：“老人们都这样说，为什么鱼会在天上飞，我也不知道。”
　　丁一一插话说：“我在欧洲的一些宗教壁画上看到过这种情景，说那是神与神之间的战争。”
　　我听懂丁一一的话。我曾用大量时间研究过宗教。神与神之间的战争情景，在全球各地的神话故事和宗教故事中都有描述。可是， 眼前这位中年男子讲述的发生在100年前的情景和宗教神话故事有什么关系呢？
　　我对丁一一说：“这是100的前的传说，和上万年前的神话故事相比较，年代相差甚远。”

　　丁一一没有直接回应我，而是径自问那中年人：“几百人在海滩上厮杀，那些人长得什么样，传说中有具体描述吗？”
　　中年男子说：“准确地说，那不是人，或者.....或者.....不完全像人。”
　　我们不禁哦了一声。
　　中年男子结结巴巴地说：“据说…..据说，是一种红发巨人, 有….有….. 有两三层楼房那么高.。”
　　传说毕竟是传说，果然虚构的成份比较多，情形自然超过常识。我想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

　　那中年男子看我笑起来，用一双蓝色的眼睛盯着我看：“你不信？”
　　我摊了摊手：“两三层楼高的巨人，你自己信吗？”
　　那中年男子说：“我当然信。”
　　我又笑了笑：“当然，我们都相信这个传说不是你胡乱编造的。”
　　那中年男子有点愠怒，脸上微微泛起红色，他提高声音说：“我相信这个传说里的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

　　我淡淡地哦了一声。
　　一直未说话的多琳此时插话：“你们先别争了。 关于那个传说，请你继续说下去。 除了红发巨人， 还有什么样的人或东西？”
　　那中年男子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除了红发巨人，其他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巨型怪兽，甚至还有.....还有一半人一半兽的那种……..”
　　怪兽？我的心头猛地一震。丁一一和多琳也立刻张大了嘴巴。我们自然同时都想到了这莫利海滩真实存在的怪兽。
　　我问：“传说对怪兽有具体的描述吗？”
　　那中年男子摇摇头：“没有。”

　　丁一一问：“既然是战争，那么一定至少有敌对两方。”
　　那中年男子说：“是红发巨人和怪兽之间的战争。”
　　我说：“那后来呢？”
　　中年男子说：“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快天亮了，战争的结果有了分晓，红发巨人输了，天上的飞鱼停止了喷火，都向天空外散去。那几个小伙子吓傻了，好像做了一场恶梦。后来，他们把见到的情形讲给村里的其他人听，一开始村里人相信，因为他们在深夜里确实听到过一阵阵巨响，后来时间长了，大家慢慢开始淡忘，再后来就变成了一个传说。”

　　丁一一问：“那么这个到底是传说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呢?”
　　那中年男子盯着我说：“如今，对很多人来说，这一定是一个很无聊的传说，但在我看来，这是100年前发生的真实的事情。”
　　丁一一问：“哦，何以见得？”
　　那中年男子说：“我爷爷就是那个几伙子中的一个。我小时候， 我爷爷跟我讲过几次。”
　　我又笑了笑：“你爷爷难道不会…….”
　　“什么呀？”那中年男子突然张大眼睛，大声说：“你的意思是，我很愚蠢，我爷爷编故事哄我开心，我却信以为真，是吗？”

　　那中年男子虽然看起来已有50岁左右，但有时说话直率似孩子。
　　我说：“我没说你愚蠢，请别……”
　　那中年男子打断我的话：“我爷爷去世时是83岁，在临终时，提到了这件事。你认为，一个人去世前还会编故事吗？而那是我也有30多岁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个即将去世的老人用一个虚构的故事来哄骗已成年的孙子，情理上自然说不通。 我说：“一个临终老人说的话，自然是可信的。”
　　那中年男子看我总算认可了他一次，脸上居然泛起激动欢喜的神情。

　　他说：“我记的，我爷爷临终时说，他的一生十分平淡无奇，只是年轻时在莫利海滩遇到的怪事，让他终生难忘。”
　　我留心观察着眼前的中年男子，这是一个朴实而率真的人，讲话时神情认真专注，实在看不出他有说谎的迹象。可是，他所说的情形离现实太遥远，完全超过常识，如果说这些情形曾真实地发生过，估计任何人都不会相信，都会认为这是一个胡编乱造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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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2-9-22 9:28:00
　　第九章 传说

　　（3）
　　我想到一个问题：“此事发生后，有媒体报道吗？”
　　那中年男子说：“我们这里是小地方，很偏僻，再说那是100年前发生的事情，所以，只是在本地口口相传，没有媒体报道，外人很少知道。”
　　丁一一问：“你们当地小报也没有吗？”
　　那男子想了想：“据说，我爷爷去城里找过小报记者，可是记者根本不相信，说新闻要属实，不得有胡编乱造的东西。”

　　在中年男子向我们讲述那个传说期间，多琳已为我们买好了晚餐，并放在了桌子上。我送了一瓶啤酒给那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仰头喝了一口啤酒，突然大发感慨：“如果我说这是虚构的传说故事，大家可能有兴趣听听。如果我说这是真实的事情，大家一定会认为我发疯了，不会有人愿意听的。”
　　我说：“因为你说的事情远远超过了常识，人们自然不信。”
　　“常识？”那中年男子突然涨红了脸，瞪大眼睛说，“常识是什么东西？”
　　我说：“常识是什么，常识就是大家都习惯的、都认可的东西。常识可以我们保持理性…….”
　　那中年男子似乎不耐烦我说的话，便无礼地打断，瞪大眼睛大声说：“可是，常识会阻碍我们的发展。常识让我们变得懒惰。对于没见过的、不相信的、超过常识的东西，统统一棍子打死，或者堵住耳朵不听，社会怎么发展？科学发明难道不是在挑战和打破常识吗？"
　　眼前这位满脸愁苦的中年男子突然说出这样有见地的话，我着实想不到。

　　丁一一大声同意说：“你讲的很对。”
　　我也表示同意。
　　是的，常识可以让我们理性面对生活，可以有各种逻辑推理，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可是常识常常又限制我们的思想，让我们的思想变得懒惰。这世界上很多创新发明，在当初都是违背常识的、多是不可理喻的、也多遭到相当大的力量抵触。
　　那中年男子听到我和丁一一的赞许，突然像孩子一样咧嘴笑起来：“这么说，你们相信我讲的事情了？”
　　丁一一迟疑地回答说：“半信半疑。对于你讲的事情，可怀疑和研究，但目前还不能完全相信，至少目前还没有可以让我们完全相信的证据。”

　　那中年男子似乎对丁一一的回答不是很满意，敛起笑容，仰起脖子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他虽然看起来很潦倒，但是很聪明，反应很快，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而且对莫利海滩比较了解。我边吃东西边想，如果把我们的经历和发现讲给他听，不知他是否有什么好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