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6-26 08:50:00
　　倩倩的死，跟晓雪有关么。我吐掉嘴里的血丝，问吴永华。
　　就是她们逼的，这群小娼妇。吴永华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一排排整齐的小圆灯。
　　她们？我疑惑。

　　大致整理一下的话，故事的起点，应该在天鹅湖学院。这里的校园，栽满了园艺，园丁经常拿着笨重粗大的剪子，灵活地将灌木丛修剪出好看的形状。至于学校的名字，则来源于俄国著名作曲家柴可夫斯基所创作的经典芭蕾舞剧《天鹅湖》。而办学的初衷，是为社会培养大批出色的音乐及舞蹈人才，因此这里的课程基本以声乐形体为主。经验丰富的舞蹈老师们，常常坐在一起，讨论如何才能编排出更好的、更适合学生表演的剧本，包括那支举世闻名的《天鹅湖》。

　　我是个舞蹈白痴，且五音不全，难怪家里从来不打算把我送进天鹅湖学院，即便我家离那学校很近。多花点钱倒是其次，浪费时间跟精力可就得不偿失了。后来我去了跟天鹅湖学院仅一条马路之隔的光明路初级中学，与天鹅湖学院恰恰相反，那儿基本都是男生。
　　于是小城的人们都打趣说，这两所学校给城里的男孩女孩划了一道纯天然的界线。
　　现在想想，这说法真是搞笑。其实那时的情况是这样，由于这两所学校都是私立的，价格相对昂贵，但胜在教学质量过硬。所以经济条件好的人家，基本都会把孩子送进去。而读不起的，只能选择去郊区念普通的公立中学。
　　在这中间，倩倩算是个例外。倩倩的母亲在她很小时就去世了，她也在天空马戏团上班，是个俄国人。倩倩这个混血儿从小跟着爸爸，跟着马戏团东奔西跑，直到有一天马戏团决定在我的家乡——这座小城扎根。大概团长觉得这里的人很喜欢看马戏，时常前景比较广阔。
　　倩倩在这里念了1年小学，随后被她爸爸送进了天鹅湖学院。那是吴永华第一次咬着牙做决定，倩倩的学费是他问团长借的。他一个小丑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钱。可见什么叫望女成凤。
　　而关于倩倩自杀的动机，我觉得，我知道了。
　　日期：2013-06-26 09:08:00
　　死因是关于舞鞋。吴永华在我身边坐下。你想到了么。
　　大概也猜到了。我说。看你收藏了那么多舞鞋，我忽然就懂了。
　　呵呵，你懂了？你懂个屁。他在我头上敲了一下。我问你，你喜欢倩倩么。

　　喜欢。我说。真的。
　　可是你没有保护好她。吴永华闭起双眼。
　　那天，学校舞蹈队的领队要求每个队员准备一双红色的舞鞋，可以自己准备，也可以由学校统一购买（傻子都知道肯定要买的），价格是1000元。理由么，很冠冕堂皇，演出需要，要给观众最好的视觉享受。
　　要我说，这个舞蹈队肯定是疯了。1000元，呵呵。
　　OK，绝大部分学生家里条件宽裕，即使家长会抱怨几句，钱还是会给的。只是当中有两个问题：1,1000元都被用来买鞋么。2，倩倩怎么办。我现在只关心第二个。
　　结果吴永华给不起这笔钱。为了给倩倩交学费，家里能卖的基本都卖了，再没什么拿得出手。团长那里也不好再开口，他的帮助毕竟是有限的。

　　你别急，给爸爸点时间，很快会有办法的。吴永华如是安慰女儿。倩倩点点头。
　　只是，别人可不会同情你。舞蹈队的队员们开始奚落倩倩，一双鞋都买不起，还跳什么舞啊。奚落的最厉害的就是舞蹈队的队长——王晓雪。
　　要是我当时就知道晓雪在这个学校里，我会暴揍她一顿。真的。后来她却成了我的女朋友。命运真是太作弄人了。
　　日期：2013-06-26 21:41:00
　　喂，你的冥想该结束了。吴永华冷冷地对我说，然后跳上舞台，高举双臂。
　　现在是表演时刻！女士们、先生们，准备好了么，即将上演的，是根据原剧新编的，在柴可夫斯基创作的蓝本上再次艺术加工后的芭蕾舞剧——《天鹅湖》！他的声音在舞台上久久回荡。
　　身后有响动，我转头，只看见十几架摄像机徐徐升起，从不同的角度对准舞台。室内忽然漆黑一片，接着一束光直直打在舞台中央，照在吴永华脸上。你知道么，许森，金钱，真是个好东西。吴永华的对着手里的麦克风说道。因为有钱，王晓雪的父亲可以勾结教育界的高官，让天鹅湖学院把她女儿看不顺眼的倩倩逐出舞蹈队。因为有钱，我也可以联合商界各位大佬，让王晓雪的父亲破产，然后把他女儿的尸体弄到这里。钱，是这个时代唯一的主宰。

　　原来晓雪父亲投资失败是你搞的鬼。我说。
　　不是搞鬼，是正当手段。呵呵。他仰天笑着。只要有钱，黑的也能变白的。只要有钱，无论什么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做不到。包括这个。周伯！开始了！吴永华对着舞台的黑暗深处喊了一句。
　　机械运作的声音沉闷地响起。舞台的天花板慢慢开出几个四方的洞。一些东西缓缓从洞里冒了出来。我屏住呼吸，完全猜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日期：2013-06-26 22:01:00
　　一些身穿芭蕾舞裙的女人被钢丝吊着，缓缓地从天花板的洞里降了下来。
　　这些……都是死人么……我头皮发麻，看着台上扳成小丑的吴永华。
　　是的。确切地说，是经过特殊处理后的尸体。她们的身子经过药水浸泡和风干处理，已经不会腐烂了。而为了完成今天这场芭蕾舞剧，她们的骨头已被抽离，植入了可以自由活动的金属骨架，以便操作。我不是说了么，只要有钱，你爱干什么都行。
　　你疯了。我说。

　　我没疯。他一字一顿地说。是她们欠了倩倩。出来混，迟早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