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我本想直接拿出二十块钱丢给这厮,但觉的这样做过于直接,还是按王凯之前的交代,先祈愿,这样不漏痕迹,各人脸上都能过的去。我做出一副极其敬畏的表情,看着那棵老槐树,冲高刀子客气的说了声:“麻烦高师傅置办。”
高刀子马上设桌、焚香、烧黄纸、祭拜,看上去很像回事。祈愿过程非常简单,高刀子将一红练挂到我脖子上,据他说是红男绿女,然后让我冲那棵老槐树拜了三拜算是祈愿完毕。高刀子将我脖子上的红练解下,搭着梯子系到树上。
我掏钱感谢神灵时,不小心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还没等我装回就见高刀子咧开一张大嘴:“贵老弟,非常感谢你对神灵的慷慨捐献,我先代神灵收下。”
说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那百元大钞抓了过去。
我一见这情况几乎气的骂出声了,最后还是忍住了,心想这他娘可真不是个东西,自己收了钱还让神灵做靶子,也不怕遭报应。钱拿到手后,高刀子表现出了少有的热情,将我和王凯让到房内,取出半瓶五块九毛钱的酒,让大屁股老婆做了几样小菜款待。那一百块钱被这厮抢走着实让我心痛,进门后我也没客气,和王凯大马金刀往桌边一坐,举杯动筷。
几杯酒下肚后,话匣子打开,高刀子极尽所能地忽拉,天文地理,阴阳八卦,三教九流,知道的也说不知道的也说。我费了很大力气,转了一大圈才将话题切到天荒门上。
“高师傅!久闻天荒门大名,据说贵派有一非常厉害的法术,叫归衣术……”
“贵老弟!这归衣术可是我天荒门的不传之秘,外人从不知晓,你这从哪听来?”
“很早以前就听过,传说你村王二祥就深通这一门道。”
“老弟是哪的人?”
我不知高刀子为甚么有此一问,因这一行,是暗访归衣甲兵的线索,自然不能弄出过大风声,以免让那教主有了警惕,所以我的真实来历现在还不能说出。就在我打算捏造一个地名时,一边的王凯开口了:“他老家在狄村,他是县文化馆的编辑,在府谷文艺界鼎鼎大名,被誉为‘塞上松龄’,最近正在写一本《神府志怪集》,顺遍想在你这收集一点资料,以备写作之用。”
王凯似乎受了高刀子的影响,也开始信口开河,我怕引起怀疑,赶忙配合着装出一副很有文化的样子。谁知高刀子不仅没怀疑,反而是一脸惊讶:“原来是‘塞上松龄’啊!哎呀!你在咱府谷可是大名人啊!今天驾临寒舍,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塞上松龄’”这一名号我只知道是这天出自王凯之口,府谷是否有其人我都持强烈怀疑态度。此刻听高刀子这一说,我终于明白了,和这种人说话其实就不用动大脑。
王凯忍不住大笑道:“大叔!你真是见多识广,没想到这‘塞上松龄’的大名你也听过,更没想到你突然间也会咬文嚼字了。”
高刀子得意道:“废话!见了文化人,不嚼两句,岂不很失礼!”
这会儿我几乎被这厮逗得笑破肚子。
日期:2011-10-27 0:21:00
又是几杯酒下肚,高刀子突然开口问我:“松龄老弟,韩二英这人你认的吗?”
“韩二英?”
“对啊!你不是狄村的吗?韩二英就是你村的啊。”
听高刀子这一说,我心里直骂王凯,这厮捏造地名也该捏造一个几百公里开外的,这狄村与康村是邻村,离大庄也不过二十里地,狄村的人我虽认识不少,但“韩二英”还从未听过。我不知这人是否存在,毕竟我不是狄村人,万一让这高刀子看出来,谎言被揭穿,这多不好意思。
就在我不知如何搪塞之际,王凯开口:“他家祖上从他开始往上数三代正好是市民,所以他从小就出生在城里,不认识。”
听王凯这样一说,我松了一口气:“对,我平时也很少回村,你说的这人我还真不清楚。”
高刀子道:“怪不得,不过这货现在也不能算是你们村的人,是祖辈走西口出去的人,他前段时间突然回来,跑到我这儿要拜入我门下,学习归衣术,后来被我给赶走了。”
我这才明白,刚才高刀子打探我的来历原以为我也是来学艺的。
“高师傅不收弟子吗?”
“这倒不是,关键是这货来路不正,唯利是图,我要是将归衣术传给他,说不准会做出甚么坏事来,这样也会给他自己带来灾难。”
高刀子这番慷慨陈词让我觉得十分好笑,心想,凭他这副德行还会归衣术?如果会的话那才指不准做出甚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但想归想,我还的装出一副很钦佩的样子。
“高师傅这话绝对在理!”
“老弟,你不是搞写作的吗?姓韩的这货可带回了许多现成传闻,你把它整理出来,相信能卖个好价,到时可不要忘了来老哥这喝杯水。”
高刀子不仅和我称兄道弟,还话里带话。
我忙回应:“那是一定!一定!”
我对这个韩二英不感兴趣,正要岔开话题,但高刀子却来劲了:“老弟,不瞒你说,这事多半和你刚才提到的王二祥有关。”
他这一说,惊出我的一句废话:“甚么?和王二祥有关?”
高刀子得意的点了点:“嘿嘿,没想到吧!”
随后,高刀子借着酒兴,对我吐出以下一大推。
八十年代末,后套杭锦旗独贵特拉镇有一叫乌兰淖尔之地,一年盛夏,因连日大雨黄河决提,汹涌的河水扑向堤内一万多名熟睡居民,一时间,无数人被水淹没。在这万分危急时刻,河面上涌来无数白纸人,搭救被淹到水中的灾民,灾民看到这一景象皆以为上天显灵,派来了神兵天将。那次洪灾,很多村镇被毁掉,但因白纸人的出现死难者甚少。
据说当晚,一个叫葛拉图的蒙族小伙从洪水里逃生后迷失了方向,就在那时他听到了笛子声,于是就顺着笛声来到了一家住户院外,悄悄爬上墙头,只见院子里坐着七八人,其中一位老者正吹着一支笛子,其余之人每人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将一张一张的白纸剪成一个个纸人,随后一抛,那些剪好白纸人瞬间好像有了生命,在院子里跑动起来,涌出门口。不久后那些白纸人又回到院子,每位纸人都带回了一摞白纸,有的带回剪刀。接下来这些白纸人也一起动手,开始将带回的白纸剪成一张张纸人,剪好的白纸人也如之前,瞬间复活,最后全部涌出了院子……
第二天,在别人的议论声中,葛拉图才知道那些白纸人的去向,同时也听到附近代销店的白纸和剪刀全部不翼而飞。接下来,葛拉图将自己所见向当地政府报告,当即被斥责造谣,并警告其不得再造谣生事。随后,当地政府就下达指示,封锁这一消息不让外传。
事情过去几年后,葛拉图一次醉酒,不小心透出自己所见。当地人这才真正开始注意那住户的身世。原来这家住户姓王,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有人记的是在国共战争时期,两姓王兄弟带着母亲从陕北迁来,定居后不久,老二参军,老大以看风水维持家计。开始大家都没怎么注意,因为在那个时候,陕北有很多居民迁户到后套定居,所以一直到他家制造“神兵天将”这一事件传开之后才声名大震,上门求看风水的络绎不绝,一时间家境富裕的不得了。
随后,高刀子告诉我,王家声名远播之后更有许多人上门拜师求艺,但都被回绝,从口外回来找他学艺的韩二英,就是在乌兰淖尔被拒绝的其中之一。据他说,韩二英祖辈也从事玄术活动,无奈本事低微鲜有问津之人,韩二英欲重整家业,所以一直对王家这门技艺不死心,最后打探了王家的祖籍,找了回来。
高刀子将听来的事迹讲完后,已经喝的面红耳赤,说起话来舌头也有点不听使唤:“怎么样贵老弟?这简直是现成的故事,如果老弟了解王二祥的事迹,那么以你的聪明,一定猜到了这家王姓家族的来历……”
我急忙感谢并说:“不错,这一传闻的确精彩,那王姓家族应该就是王二祥失踪的后人。”
高刀子立马强调:“甚么应该是?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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