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7-02 21:30:00
　　第三十四章 嫁接
　　胡伯悉悉索索地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吊坠，也是月牙形的。两个那么一比对，几乎一模一样。我立刻记起，胡伯的那个是我们在躲雨的时候，从树洞里的尸骨身上找到的。短短的恍惚，心想不会那么凑巧吧，看着像是那具尸骨和他有些渊源。
　　姓石的盯着挂饰，扭曲着五官，呜呜地嘶叫。
　　“阿琳，先松开，听他想说什么。”胡伯颇有兴趣地看他。
　　他的嘴一解脱，就气急败坏地说：“你如何也有月符？快，快让我看看。”
　　胡伯拿近去，贴在他面前。
　　他的瞳孔霎时缩小，双唇哆嗦着：“是他，真是他。你们是如何得到的？他，他怎么样？”
　　“什么是月符？”胡伯反问。
　　他显得很着急：“你先告诉我，他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死了。”
　　“死了，早死透了。”胡伯一脸严肃，“干脆告诉你吧。我们发现的时候，他已是一具白骨，而且被人砍掉了脑袋。不但被人砍掉了脑袋，还用几根铁链绑着。”

　　他的脸上一片黯然，像是泡在雨水里的图画，渐渐失去颜色。即使被我们按在地上，切去手臂，他也没有这样沮丧。死掉的那人大概对他极其重要，也许是至亲至近之人。
　　他喃喃道：“我早该想到了，那么多年没有回来，想必是不会有好结果。你们世人，你们世人真是可恶。”
　　胡伯思索着：“我原本一直想不通，为什么砍掉脑袋之后，还要用铁链绑起来。现在总算知道了，既然你认识他，他肯定和你一样是个半人半尸的怪物，所以杀他的人才那么怕他……”
　　日期：2013-07-02 21:30:00
　　“住口，你们才是怪物。我们，也罢，何必和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计较。”他振振神情，“我决定放过你们，只要你们带我去找到他。”
　　我听着有气，插一句：“现在好像不由你做主。”
　　“那是我一时大意。”他不屑地说：“你们无非是想逃出去，没有我的帮忙，你们休想逃出生天。”
　　“我们怎么出去不用石先生操心。”胡伯换种语气，“不过呢，要我们带你去找他也行。只要你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人死了，万事皆休，他想必也不会怪我不去找他……”他似乎在沉思，接着又冒出趾高气扬的神色 “我不会回答你们的问题，你们也别想活命……”
　　“别碰我，你，你……”他突然大叫。
　　阿琳蹲下来，不顾他的挣扎，用匕首把他散乱的头发一缕一缕地割断。我怔怔地看向他的脖根，他右侧的脖根有道明显的凹痕，应该是刚才阿琳的重击造成的。这一击换成普通人，早就凶多吉少了。但凹痕之上两三厘米还有一道痕迹，让我吃惊非小。这道痕迹下边是死气沉沉的干尸，而上面的皮肤却和他的脸一样细腻。原本以为他是贴着人皮面具，现在看着却是另外一种可能。
　　胡伯抚摸着痕迹：“有趣，是接上去的。”
　　看起来确是如此，微微隆起的一圈应该就是断头嫁接时留下的疤痕。虽然现代外科已能很完美的完成各类移植嫁接手术，但要移植脑袋，简直是闻所未闻。可他不但接种成活，而且还灵活得很，要说有缺陷的话，就是他的身体正在死去。
　　日期：2013-07-02 21:30:00
　　“你们，大胆……”阿琳毫不客气地伸出脚。
　　“有趣，到底是怎么接上去的？”胡伯来回地摸索，“阿生，我想我又犯个错误，这不是个例。树洞那个人，也许不是被砍掉脑袋。他也是接上去的，肉体腐烂之后，才会掉下来。”
　　我同意他的推断，但我想到的是另外一个人，在断桥巷遇上的那个人。他的模样也是俊朗不凡，但身体干瘪得像是死尸。已经没有悬念，眼前所有的结症全部指向他们。想到思倩和这么一群人在一起，我暗暗焦急。
　　“不过那具尸骨，我已让他入土为安，也算帮你一个忙。”胡伯盯着他的眼睛：“你再考虑一下，到底愿不愿意配合……”
　　阿琳抢过话：“胡伯，别和他废话，快点动手。”
　　“你不说是吧，我也有办法让你开口。”胡伯说着摸出黑色瓦罐，缓缓地拧开盖子。
　　阿琳见状，飞快地缩回脚。只见胡伯拍拍罐身，掉出去几个小黑点。
　　“……谁让你埋的？你，自作主张……”他皱皱眉头，“死老头，你在做什么？”
　　黑点掉在他脸上，像是有脚，一动不动地扎在肉上。我凑近去看，果然是虫子，大小和虱子差不多，但它长着一对黑色的利齿，几乎占到身体的三分之二。
　　胡伯正色道：“我问你，你们是不是暗中和外面的人有来往？”
　　日期：2013-07-02 21:33:00
　　他：“不用痴心妄想，我岂容你们摆布。”

　　“好，那你再想想，过会再告诉我。”胡伯叹口气，轻轻拍几下手。
　　原本呆呆的虫子，闻声立即动起来。它们四下散开，两只爬到眼底底下，一只爬向下巴，其它几只也在脸上找着满意的位置。我已猜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脸上一阵麻痒，心跳不由地加速。虫子们纷纷竖起屁股，左右扭动起来。
　　他的嘴角微微颤抖：“我的脸上有什么，啊……我，我决不会放过，放过……”
　　我们压住的身体陡然一震，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屏住气，脸上的肌肉不住地一跳一跳，跳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快，似乎想把虫子往下震。可那些虫子牢牢地扎着，很快地往肉里钻去，不一会儿只剩个尾巴露在外面。
　　阿琳转过身，不忍再看。我也想扭过头，可又想看下去。他浑身颤抖起来，五官已彻底扭曲。我情不自禁地摸向自己的脸，好像也有虫子在钻进钻出。虽然当时我是在昏迷状态，但也是极度痛苦。那种痛苦留给我的阴影，实在太深刻。我不敢想象清醒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胡伯既然用它们来逼供，就没有不招的可能，只有早说晚说的区别。我只盼着他快点松口，一来我们可以早点得到想要的线索，二来他也可以从痛苦里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