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是满腹苦水，他其实真正欣赏的女孩子是圆圆，他觉得圆圆懂事，正派，聪明，雷厉风行，适合做他的儿媳妇，话到嘴边，几次都没敢提，现在倒让张思翰拣了个大漏。他没好气地对张思翰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心乱了。”
　　张思翰说：“圆圆跟我说了，你老伴昨天找局长去了，还给局长塞了两条好烟，想要套房子，弄得影响很坏。”
　　老李苦笑了一下，说：“这个死老婆子，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张思翰说：“你的烦恼还不仅仅这些，听圆圆说你有两个孩子。”
　　“啊，女孩是家中宝，男孩是催命草，本来生儿养老，现在却是啃老。”
　　张思翰说：“其实你不必烦恼，局长收了你老婆送的烟，却当着众人的面，把烟钱给了你，这说明你的房子有希望。”
　　“你的意思是？”老李有点喜出望外。
　　张思翰说：“要是你的房子没希望，局长根本不会收你的烟，他受了你的烟，并当大家的面给你钱，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这是一种手段，展示他既平易近人，体谅下属，又表明他两袖清风。”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老李咧嘴一笑，他佩服张思翰的洞察力，不过就算警局内部的优惠房分下来，他还是愁，房子装修，婚礼筹备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弄不好还要借债，但是从圆圆把他老婆贿赂局长这件事告诉张思翰来说，圆圆和这小子打得一片火热，也难怪，这小妮子一向心高气傲，必须像博士这样的身份，才能镇得住她。
　　夜风凉爽，老李来到走廊上，这里的环境他已经观察过无数次了，一条走廊，两面对开的病房，走廊的尽头一拐便是儿科病房，整日里传来孩子的啼哭声，中间是休息大厅，走廊的另一头是安全通道，平时不用，是上锁的。大厅里有六架电梯，一到晚上九点以后，一到五楼的电梯就全部关闭，除非出现紧急情况，楼下的守卫才会重新开启。547病房位于走廊的中间地段，只有一条路可以通向这里，如果真有乞丐部落的杀手前来行刺，那只有从窗口而入，要像江洋大盗一样，擅长飞檐走壁的功夫。

　　老李走到靠近安全通道的一侧，那里是一个寂静的门廊，寂静无声，其实他已经在医院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人是自私的，有时候必须为自己打算。
　　霓虹灿烂，光影交错。老李站在窗口前凝视自己，体态还算笔直，鬓角添了些许白发，握枪的手有些湿润，其实他在试探自己，岁月是否能够磨练一个人的自信，这种自信包括你能否有勇气推翻，你曾经信仰过的东西，但是答案很迷离。
　　华灯初上，老李现在的位置，清晰地俯瞰着医院的一个岬角，停车场，食堂，垃圾箱，蓦地，他看见一个苍老的身影，这个男人穿得很普通，脸色很淡定，年纪与他相仿，无法将他与一个沿街乞讨的乞丐相提并论，可是他动作之轻快，连乞丐都自叹弗如。他像一只夜色下无家可归的野猫，站在街角的垃圾箱前迅速地翻动着。一个穿着性感的女人走过来，那名男子竟如惊弓之鸟，迅速退入夜色中。

　　天地都充满了悲哀的色彩，一团漆黑将男子淹没得无影无踪。
　　老李盯住那个性感女人，迅速地掏出了电话，关机，将自己的电话卡取出，换上新卡，开机。做完这一切，老李的手心沁满了汗水，可是手却一点没抖，接着他按下一个号码，等待了两声长音响后，性感女人接通了电话。
　　“喂——”性感女子对于打来的陌生的号码，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惶恐。
　　老李犹豫了两三秒，最后决定单刀直入，故意用低沉而嘶哑的嗓音说：“你去过三谭书院，借走资料的人就是你！”
　　电话那端来一声压抑的惊叫，沉默了片刻，电话被嘟地一声，挂断，再拨，电话占线。
　　和自己的预计一点不差，性感女子的身后有一条大鱼，或者说，她是受人的指使，现在正慌忙地向那条大鱼汇报，她和刚才的乞丐没什么两样，外表穿着光鲜亮丽，其实精神贫瘠，她已经成了一只惊弓之鸟。老李从窗口轻松地注视着想要捕捉的目标。

　　下面是一个停车场，目标站在一辆红色的本田车前，由于高度紧张，车钥匙掉在地上，她正给什么人打电话，没错，就是她，又性感又漂亮的小护士，她的名字叫白莎。
　　老李摸出一根烟，点燃，猛吸了一口，吐出一片云雾，他第一眼看见这个女子，就记住了她的名字，在烟雾里凝视这个性感年轻的女子更加令人怦然心动，年轻，性感，漂亮，时尚，十年以前，老伴因为子宫瘤被切除整个子宫以后，老李就再没碰过她的身体。他们面对的只有艰辛的生活，老李每天盼望的是早点下班，去帮住老伴照料生意，老伴没有工作，在街口摆了个水果摊。因此，老李错过了很多侦破大案要案的机会，一直没有被提升过。

　　相反，林善明是后起之秀，老李很喜欢这个年轻人，有闯劲，睿智，机敏，但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情况。白天他们去拜访沈璧雪的时候，或许是一种机缘巧合，他觉查到这个白莎的表情很不一般，自己曾经盘问过她，关于三天前沈璧雪的行踪，但是她的回答太流畅了，三天前的记忆根本不用去仔细会议，就像事先已经预知了答案。

　　从那个时候起，老李一眼断定，白莎有问题，但是他不动声色，林善明似乎没有觉察到这一点，他把线索集中到了查找乞丐的尸体上面。想要查明尸体的身份谈何容易，说不定还会误入歧途，最好的办法是顺藤摸瓜，但是林善明还没找到这根藤。
　　老李观察着白莎，看见她的车子缓缓启动，犹如一条美丽的鹦鹉鱼，游进了灿烂的车河，他迅速把手机卡换掉，要玩游戏，首先要遵守的是游戏规则，游戏规则第一条——绝不能暴露身份！
　　日期：2011-4-6 12:13:00
　　十三 女人缘1
　　翌日黄昏。

　　547病房里静悄悄的，圆圆削了两个又大又圆的苹果，一个给老李，一个给张思翰。老李借了把好人光，心知肚明，这丫头一下班就来看张思翰，莫不是真的思春了？
　　张思翰在这里没有亲人，圆圆想给这个家伙点温暖。难得美女警官如此主动，张思翰未免受宠若惊。他把苹果啃得干干净净，把光溜溜的果核丢进垃圾筒，然后没话找话，“圆圆，帮我把枕头调整一下。”
　　“叫陈警官，明白？”圆圆说，杏眼圆睁，不怒自威。
　　张思翰说：“叫警花姐姐怎么样？”
　　“我有那么老吗？”

　　“叫警花妹妹。”
　　“想占便宜！”
　　老李在一旁磨蹭着，一直不肯离去，闻听此言长叹一声，自言自语地说：“有句老话，先叫姐后叫妹，叫来叫去叫媳妇。”
　　圆圆说：“老李，你和他一路货色。”
　　老李笑了，这小丫头真是厉害！

　　“圆圆。”张思翰又叫了一声。
　　“你到底想干什么？”圆圆心想，太折磨人！一气之下，真想把他手臂上的点滴给拔下来，多捅他几针。
　　老李问：“圆圆，案情有什么进展？”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走进一个漂亮妹妹，正是陶子，她提着一个果篮，里面装满着各种新鲜水果。
　　老李心说，好，劲敌来了，看圆圆怎么办，装出一种热情的样子说：“原来是你这个小同志，快坐，快坐。”
　　圆圆觉察出老李的热情别有用意，陶子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她不是来探看病人的，是来笼络张思翰的心。她顺势接过陶子的果篮说：“谢谢你来看望思翰，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陶子。”陶子说，“难道你忘记了。”

　　只有上了年纪的女人，记忆力才会减退，这明明是在提醒圆圆，你并没有我年轻貌美，识相点，自己撤退。老李看着张思翰的尴尬脸色，女人祸水这话一点不假，眼前这位张大博士，昨天在棋盘上杀得他盔歪甲斜，刚才还油腔滑调的，现在却懒洋洋地躺在床上，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招呼陶子，书呆子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