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岳奇航——如果够自信,夜半孤灯时打开这书》
第47节

作者: 寒江孤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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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07-06 20: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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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先生瞪着昏迷的倭人,喘着气,吹着胡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航生缓过神来,身上虽然疼痛,一摸,并没受伤。
  道长从倭人腰间抽出短的那把倭刀,塞到了航生的手中,说:“不错,幸好你抱住倭人手腕,让他刀杀出来,就糟了。”手指斜在船板上的倭人说,“看着他点,航生。”

  心灯道长从行礼架中抽出那把旧布包裹的剑,疾步走向舱外。老刘和水根随后跟了出去。
  这倭人手脚都被绑着,但也不见得不能挣扎。航生双手握着倭刀,不住暗忖,这舱里全是伤者,虽然还有施先生,但他每次砸人后就双眼发直,浑身抖颤,似乎处于恍惚状。万一这倭人醒过来,反扑,自己就要拿这刀去刺他。
  刺人,自己有这个胆量吗?
  好像没这个胆啊…!?这样想着,手中的倭刀不住颤抖。

  心灯一出船舱,一支羽箭飞窜而来,钉在他耳边的舱板上嗡嗡作响。
  周围弓弦声不绝于耳。右岸追赶的倭人多了许多,招来了不少倭弓手,不住拉弓放箭。阿太和几个水手都蹲在船舷后躲箭。道士船右侧舱板钉满了箭,看去像是孔明借箭的草船。
  船尾掌舵的海胜半蹲着,肩背上钉了两支箭,又苦于不能离开舵把,全凭着健壮的体魄在硬撑。
  道长拿起一块木锅盖,沿着右舷朝海胜滚了过去,“用锅盖挡箭!”这块硕大的圆锅盖像个大木盾,海胜拿了柄一挡,就稳妥了。
  心灯看了看前方,喝令水手尽量将船靠左岸撑去。
  此时,前方河道愈来愈宽了,右岸是民居稠密的巷道,追赶着大股倭寇;而左岸民居逐渐稀疏,出现了郊外大片的田地,那里没什么倭人身影。前面宽阔的出海口上,倭船大都云集在民居稠密的右岸,出海口的左岸就出现了一个大口子。如果在倭船赶来拦截之前逃出这口子,就脱身了。

  必须加快速度,船老大海胜大喝:“升帆”。
  水手们躲到左舷,匆忙扯起了帆,如此,船速就快了,道士船向左岸驶去。
  出海口就在不远处了。道士船上众人也看到,众多停靠在右岸的倭船上人头攒动,都在忙于载上从明州夺来的财物和女子。估计追着的倭人肯定会赶去通告,这些倭船随时会驶来拦截。
  此时,沿着右岸追赶的倭寇越追越多了,约有一百余人,他们边跑边喊:
  “船上有高丽大使!拦下它!……”
  朝道士船射来的箭更密集了,箭纷纷射向桅杆上的绳索,箭头是月牙形的,显然,他们企图射落帆篷。

  “嘣嘣…”一片弓弦声中,大伙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航生看到,倭人的弓有一人多高。和明军弓箭手不同,他们射箭时,不是握在弓的中间,而是握在中下方的位置射,射速很快。飞来的箭不少钉在帆篷上船板上,更多的箭落入水中。幸好这种长弓射程并不很远,不一会儿,道士船与右岸倭人拉开了距离,在长弓射程之外了。
  那些忙于装载赃物的倭船依旧没什么反应,在众人心悬之下,道士船驶过了出海口。
  前方烟波浩淼,海面罩着层薄雾,拂着清凉的晨风。
  波浪起伏中,回望火光冲天到处冒着黑烟的明州,众人不禁暗自庆幸,总算脱身了。
  此时,吹来了强劲的东风,将船帆吹得饱涨,船头船侧激起白色的浪花,身后的明州,渐渐溶在了海面上的晨雾中……
  舱内铺位上躺了一排伤者。那军官的断腿被道长用几条细木板固定住,外面绑着细麻绳,再养个两月,即能恢复。年逾半百的朝鲜侍卫朴佑田虽然伤重,但好在身体硬朗,道长给他上药包扎后,似乎并无大碍。

  靠在铺位上,朴佑田很是担忧,用不太利索的汉话问:“道长,李大人和真姬小姐不会有事吧?”
  真姬卷曲在铺位上,不时抖颤着,“真姬身上并没刀伤,只是惊厥失去知觉,稍后自然会醒来。”心灯转头看旁边的李大人,“李大人伤势太重,他背上被捅了一刀,伤口离后心口极近,哎!贫道只是帮他外出血止住了,但腔里的就无能为力,哎!但愿李大人能熬过这劫!”
  失血过多的李松溪仍未苏醒,脸色惨白,一动不动躺着。
  施先生悄声问道长:“会不会死、死了?”
  “现在还没,熬不熬得过,就看老天了…”道长摇摇头,转身忙着医治其它人了。
  船上有三人受了箭伤,所幸未射到要害。道长将钉在伤者身上的箭一一拔出,在伤口敷上了金疮药,又细细包扎好。
  航生捡起一支倭箭细看,它比明军的箭要长,竹削的箭杆上涂一节节的黑漆,箭头也大些,箭头和自己手中这把倭刀一样锐利。倭人的兵器,看去就有种凌厉的杀气。
  那个倭人被水手绑在了桅杆柱上。此时,他醒了,浑身的铠甲已被卸下,显出他个头不大,也不甚壮实。
  “没想到戴上铁面罩就那么凶…”老刘嘀咕着。这倭人鬼脸铁面罩被拿下后,却是小眼小鼻的。淌着两道鼻血,右眼肿成一线缝,完全乌青了,显然被道长那一掌所赐。大致三十来岁,相貌虽和中国人差不多,但他头顶剃光,光着一大块头皮,有点像头陀僧,透出一种陌生的感觉,一对眼珠不住睥着边上围观的船员,眼神闪烁,很是紧张。
  看他睥到自己,阿太抡起手上铁倭盔,砸到倭人头上,疼得他毗牙咧嘴,五官挤成一团。
  “快看!那是什么?”

  在篷顶修补船篷的水根突然喊了,手臂直指船后海面。
  围着倭人的阿太几个转身一看,船尾的海面上,出现了一面小小的船帆。
  虽然距离还远,这与众不同的八幡倭船帆,大家一眼就认出了。它似乎就从明州方向追来,显然,道士船并没摆脱那群倭人。
  众人急急四下搜寻防身家伙,船上除了道长的乌剑,两把缴获的倭刀,还有厨房两把菜刀,除此以外,就是船上那几支包了铁头的竹篙。
  这些临时拼凑的武器之简陋寒酸,让大伙心坠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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