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公墓招聘保安员》
第28节

作者: 凌扬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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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的晨风轻轻地拂动着公墓内的柏树,柏树荫蔽下的墓碑静静地伫立着,冷眼看着这无奈的尘世。池禺与代收默默地走出了宁和区。池禺本来还想与代收说说昨晚的事情,但因为一宗意想不到的死人事件,弄得全没了心情。
  代收,你是坐公车来这儿的?池禺问。

  是的。
  我有摩托车,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还想到别的地方走走。
  那好,我先走了。
  池禺说完,别过代收,到停车棚内取出摩托车。一出公墓门口,池禺便看见李愁予在焦急地等着。

  怎么了?你?李愁予趋上前问。
  没事。看来考核已经通过,以后可以在此上班,拿1200元的月薪了。
  我不是问这些?
  哦,是说你给我的手表?池禺故意岔开话题,说,你给我的手表很有用,像指南针一样,让我辨别了方向。
  池禺说完,把手表脱下来,递回给李愁予,真奇怪,这表不用修理不用调教,自动运转,刚才我看了看管理大楼的时钟,时间竟然完全相同!
  李愁予接过手表看了看,低头不语,过了一会,把手表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说,你大难不死,我很高兴。
  高兴?高兴你为什么不笑?

  李愁予笑了笑,说,知道你很想看到谜底的。
  是呀,我真想看到你的秘密。
  秘密揭露的时候,两个人间便没有了模糊地带,正如两个军事大国失去了缓冲区,战争会很容易爆发的,然后只能是两败俱伤。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好奇那么执着于结果?
  可以,但现在先让我看看你藏在手镯下的是什么宝贝吧。池禺边说边伸手去退李愁予手腕上的手镯。李愁予也没有躲,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池禺的一举一动。
  手镯退下来了,一圈黑黑的发丝缠绕在李愁予的手腕上,像黑夜的颜色落在皎洁的月亮上,份外的分明。
  黑发下面是什么东西呢?池禺笑着说。
  黑发下面是伤痕。

  伤痕下面呢?
  伤痕下面是一生的痛。
  不会消退的吗?
  不会了。
  我也不能让它消退?
  李愁予没有作声,跨上了摩托车,两手扶在池禺的肩膀上。池禺没有听到李愁予肯定的答复,心里多少有点失望。

  现在去哪里?池禺问。
  还能到哪里,你一夜未睡,赶快回家吧。
  回家与你一起睡?池禺嬉皮笑脸地说。
  李愁予说,一起睡不等于睡在一起。
  天色突然阴沉下来,翻起了风,卷起沙石纸屑到处飞扬。池禺刚发动了摩托车,风沙里赫然便看到了昨晚那个古怪的老太婆站在车前。池禺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老婆婆,请借一借路,可否让我们过去。池禺忐忑不安地说。

  我借路给你,谁借路给我们?都是你们,霸占了我们的地方,偷取了我们的男人。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老婆婆干瘦的脸庞露出一个阔大的没有了牙齿的口。
  池禺看着这一张嘴在风沙中一张一合,比昨晚看到的树上人头还害怕。冤有头债有主,老婆婆,这不关我的事,你能不能让让路?池禺再次恳求。
  老婆婆没有让路,反而蹲下来,抱着车轮哭过不停。池禺没辙了,回头对李愁予说,那怎么办?
  我来试试。李愁予说完,下了车,走到老婆婆的身边,弯下脸,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部。
  老婆婆举着一双哭得模糊不清的眼睛看了看李愁予,目光一接触,身子晃了晃,说,你,你,你来这里干什么?回到你应该回去的地方吧。

  李愁予呆了呆,说,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应该回去的地方。
  但我们的地方让人给霸占了,我们回不去了。死去的人回不来,未死的人回不去。
  你放心吧,位置是编排好了的,都能回去。你眼前的这个人,叫池禺,他日后会为你及你们完成心愿的。
  池禺想,怎么说着说着会说到我的?我是什么人?未死的人,我或许还有可能让他们回到原来的地方,死去的人我如何让他们回到原来的地方?开什么玩笑。
  池禺。你是池禺?老婆婆站了起来,满脸皱纹顿时展开,很快又缩在一起了,对着李愁予问,你又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愁予。
  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
  老婆婆一边嘟哝着这三个字,一边迎着风沙走开了。池禺趁此机会,招手让李愁予上车,然后驶上了昏暗的黄河大道。走了大概一半路程,雨便掉下来了。两人也不想停下来避雨,于是在雷声与暴雨中回到家。
  天很黑,像光明偷偷来了人间一会儿,便给黑暗狱卒抓回牢房去了。
  池禺走出浴室的时候,李愁予已经捧着一大碗通心粉出来。池禺笑着说,这通心粉那么快便煮好了,用的什么秘诀?
  空了心的东西往往是一煮便熟的。

  可是平时我要煮二十多分钟才能熟。我看,煮通心粉的秘诀是心意相通。
  扯淡。吃吧。
  池禺劳碌了一晚,此刻就算看到一只苍蝇也想吃下肚里,偏偏这通心粉又不像面条一样易进口,得慢慢咀嚼,然后才能下咽。池禺说,对肚饿的人,应该让他吃粥,不用咀嚼,直接把食物倒进胃里,便解决了饥饿的问题了。
  最好是剖开了你的肚子,切开你的胃,往里倒一袋米,这便一个月内也饱饱的,直接解决了你一个月的温饱,还节省了不少吃饭的时间,以便用来睡觉呀学习呀,多好。
  池禺说,这提议富有创造性,建议提案卫生部,不仅用在人的身上,还用在动物的身上,譬如当一只小狗出生的时候,对它实施一年胃部食物储存手术,以后狗主人便不用天天拖狗出街时担心它不顾廉耻地随处大便了。
  晕,这是虐待呀。李愁予大笑了起来,但很快便用手掌掩着口。

  想笑你便笑吧。池禺说。
  我知道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
  李愁予看着手腕上的一重黑黑的发丝,说,你想知道黑发下面的皮肤是否隐藏着伤疤。
  是的,我想看看那门把你的手腕夹成什么样子。池禺一脸关切地说。
  你认识这些发丝吗?
  谁的?
  你忘了。
  我,让我想想。

  不会想到的了。
  想起来了,你还保留着?
  这一束发丝是你趁我熟睡时剪下来,当分手那天,你却又塞回给我的。
  对不起,小予。
  李愁予嘴角微微拉了一下,凄然一笑,说,不要说对不起,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因果的。

  池禺说,我不想解开发丝了,也不想知道黑发下的真实。
  李愁予反倒把手腕递在池禺的面前,说,你解开吧,答案很快要出现了。
  如果你不想让我看,我不看。
  我想让你看,只是当解开了发丝后,以后也不要哄我笑了。
  为什么?

  因为我想与你在一起呀。
  池禺看李愁予的手腕一直没有移开,以为李愁予真的是让他解开发丝,于是便用手解起来,但是发丝缠缠绕绕的,很难解。李愁予递给池禺一把剪刀,池禺没有接,还在专心地解结。
  古人说,头发是烦恼丝。李愁予低着头看池禺的手指在翻动。
  所以我要解开。池禺回答。
  为什么不剪开?

  剪开只能让烦恼增多,不如解开,理顺,让它寂寞着。池禺解着解着,眼前的发丝越来越多,接着眼睛越来越模糊,头重得很,很困。试着合一合眼,结果再不愿意睁起来了,挨着沙发便睡着了。
  日期:2005-12-20 22:57:00
  雨渐渐收了,天慢慢的放晴,阳光穿过轻微的雨丝温柔地安抚着湿漉漉的大地。池禺睡了一觉,美滋滋的,还想睡,但接着的睡眠中,清河村的影像不断在他的梦中出现,弄得他烦乱不堪。
  当李愁予抚摸他的额头,试探他是不是发烧时,他醒了过来。他拉直了身子,这才发觉自己竟以李愁予的大腿作枕头了,桌子上的碗碟还没有收拾。
  怎么了,你的大腿麻不麻?池禺说时,用手揉搓李愁予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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