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狂那夜,喝了几瓶九江双蒸,又忍不住喝光了我半瓶威士忌之后,若有所思地道:“胡仁这家伙,狠。”后来又说了一句“算了,他还是帮了忙,下次遇见他,就不打他了。”我不禁失笑,老哥倒是真性情。
胡仁这是一个典型的商业间谍,这次失手了,哪还会再让你遇见?
我把结局章节的名字定为“卷帘格”,想来到此,不会有朋友有异议了吧?当然,故事还有许多疑点,例如,那次在国外的医院中我的获救,仍是一个迷团,水成冰的师兄后来竟一直没有出现,到底胡仁,这个可能有着隐形本领的人,跟他们有没有关系,由于胡仁的消息如石沉大海,已无法对证。
偶尔,我会想起那个混血儿,胡仁说,所谓的违约,是“用超乎常人的力量,去主动改变他人的生命轨迹”,这个约,是谁定的?监理所,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机构?
就当我快要把这件事忘得差不多时,一年后的冬季,临近春节,要去外地搞一个项目,小地方,一星期才有两班飞机,时间紧,只好坐火车,想不到却在火车上,当我从软卧包厢里出来点着烟,想去餐厅瞧瞧有没有东西可以填肚子,谁知走到硬座车厢的过道,却见到一个人,熟人。
那位我在陈至立办公室见到的混血儿,在两个车厢的结合部,悠闲的站着,仍是一身笔挺的西服一尘不染,他身后的车厢里,无论从椅上还是桌上还是椅底,都塞满了急着回家过节的民工兄弟。
我对他招手道:“没座位?”
他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我笑道:“我要去做项目,带了许多文件,怕遗漏,买了整个软卧包厢的票……”
这时我们身的洗手间门一下子打开了,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老荆,那就要叨扰你了。”
我转过头去,不禁大笑起来,只见胡仁那肥胖的身躯在拼命从洗手间里挤出来,也不知他当时怎么挤进去的。
在软卧厢里坐定,我问那混血儿道:“你怎么和他一起?”
那混血儿微微笑道:“他有违约的心,就算在你那件事没违约,迟早在别的事上也会违约的。”
胡仁打了个哈哈,脸上满是尴尬地道:“不许说,不许说!”
我摇头道:“胡仁,你从MSN上和我相识,便存了骗我的心?”
胡仁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当时你逼死了我师妹,行了,你不必否认,在我们师兄弟里,都这么认为的,人之将尽,其言也善,你好好听我说完。”
“这个师妹的死,师门里不许我们过问”他说着用那胖手指了指混血儿道:“你不信可以问他。”那混血儿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翻腕看了看表。
胡仁也没理会他,接着道:“但我就比较注意你了,虽说我那师妹水平臭些,但你终究是一个普通人,居然能摆平她,的确不简单,后来和你聊着,倒也投缘,如不是公司要我做这件事,我也不会出手。”
那混血儿又抬腕看了一下表,胡仁突然对我道:“身上有没有烟?你一定有的吧?包里还有吧?都送我好了。”
我没好气的说:“凭啥送你?”
胡仁一脸赖皮的道:“我终究还是没有害到你们对不对?要不是我,你们能弄到那个价位吗?能有二十万美元收就谢天谢地了!对吧?我这话总没吹牛吧?再说,我要去了,你就做个人情吧。”
他把我给他的大半条烟包了起来,那混血儿对他道:“时间到了。”胡仁冲我点点头,便起身要向外走去,我拉住他道:“到底你为啥违约了?”
胡仁甩开我的手,走到门口时停下,回头道:“不许笑我?”见我点了点头,他胀红了脸道:“泡妞。”说完便径直向外走去,我急步赶出包厢门外,却见不到胡仁的身影。
我回包厢里逼问那混血儿道:“胡仁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你们弄死他了?”
那混血儿笑道:“违约而已,不至于死吧?”便转身想离去,我忙一手拉住他的胳膊,也不说话,只逼视着他。“好吧,”他尴尬地笑了笑,说了一句话:“他不愿意在规则内生存,那他只能成为一个规则外的不确定因素。下一秒他可能出现在汉唐,也可能出现明天,更可能出现在原始部落,而三个月后,他又一次会消失,出现在不知名的地方。”
“他会不会死?”
“就算他死了,只要三个月一到,他便又复活了。”
这太可怕了,怪不得陈至立和水成冰听到自己违约会反应那么大。“既然代价那么大,为什么他们还会违约。”
混血儿耸了耸肩,说:“老实说,我也不明白,不过……我发现,有点小本领的人,侥幸心理特别强,总以为自己跟别人不同,可以超脱在规矩之外。”
后记
我和妻子,在出席一位朋友的婚礼,快散席时,和她说起这事,妻子想了想,摇头道:“这种惩罚,真的太痛苦了。就象给你一堆RPG游戏玩,每个游戏,不论好玩不好玩,你都得玩,每个游戏,只能玩三个回合。”
我按妻子说的一设想,忙道:“那我宁可不玩。”说完自己先失笑了,想着胡仁现在可能经受着的痛苦,我竟然有一丝怜悯。
这时身边有朋友道:“新郎居然不回礼!我封了一千块的红包,一分钱也不回?天下哪有这种事?这么做很不吉利的呀!”
又有朋友道:“连礼饼也没有!早知道我封张报纸好了。”
按照我们这个城市的习俗,红白事别人封了红包,叫“做人情”,办喜事的人家一定要按约1/3到1/2左右的比例回礼,否则是很不吉利的事情。
我问妻子道:“你送了没有?也是没有回礼?”妻子点了点头。
这时边上又有朋友道:“妈的,以后他生小孩,摆满月酒的话,我们集体塞报纸给他当红包就是了。”
我和妻子相对一笑,在每一个人文社会中,都有许多潜规则,靠法律、道德或风俗去维系着,每天,都有人在违约,只要你违约了,便会受到惩罚,只不过惩罚的方式各不相同罢了。
日期:2004-10-1 17:16:00
<漏贴的>
那几个女孩,却颇为敬业,见只是胡仁一个人喝,便也不放过我们,吱吱喳喳在边上说:“你们怎么不喝啊?是不是喝不过胖子啊?”
张狂嘿嘿一笑,对酒保道:“那好,来瓶双蒸。”那几个女孩嘘了一阵,酒保脸上笑意全无,死了爹妈一样苦着脸去了半天,弄了半瓶九江双蒸放在张狂面前道:“厨房炒菜余下的,要不要?送你喝。”
张狂倒也不计较,真的笑呵呵找了个杯子自己自斟自饮。
我是没张狂那个胸怀,也没胡仁那个酒量,不过此时四周的人都转而瞪着我,我望着酒保那一脸期待的样子,也拉不下这个脸,便道:“给我一杯吧,别加苏打水。”
酒保倒是个很容易开心的人,忙把柠檬块和盐粒瓶放在我面前,我把柠檬挤汁吸了,把盐洒在食指和拇指中间那块肌肉上,正准备舔了之后把酒一饮而尽时,突然听见有人叫道:“别喝!”
赵重犀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指着胡仁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搞出来!那酒里有毒!”
我还没反应过,张狂已一把扣住胡仁手腕,边上那几个女郎尖叫道:“不关我们事,胖子给我们钱,只是让我们过来陪你们喝酒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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