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岳奇航——如果够自信,夜半孤灯时打开这书》
第51节

作者: 寒江孤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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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07-20 01:22:00
  73  
  半个时辰后,那倭船不见了。
  心灯左臂中了三支箭,幸好都未射入骨头中。他自己拔了箭,在伤口涂上了金疮药。这次驼子吃苦头了,道长把他腮帮上的箭取出后,老刘满嘴是血地吐出两颗牙齿来,疼得呻*不止,道长看了他的伤口说:“箭差点斜插到咽喉里,全靠这两颗牙挡住了箭势。”
  掌舵的海胜幸好穿了倭甲,背上钉满了箭,看起来像一只大毫猪,幸好厚厚的倭甲使他并无大碍。道士船右边的舱板上,钉满了倭寇的箭、竹篙、标枪,看去满目疮痍。那个深陷入船板的大铁锚,约有三百多斤,想到那刺青巨汉的神力,大伙不免有些后怕。
  一时也无法拔起大铁锚,任由它钉在船板了。
  此时天色暗下了,海面上乌云涌动,为防暴雨,道长吩咐水手们赶紧把受损的船篷,船舷修好。回到峨嵋仍然有六千里之遥,船这状态,不由不让人心忧了。
  “淡水就剩下半桶了。”海胜沮丧地说。

  开到长江入海口镇江,没两天是到不了的。当时倭寇夜半来袭,根本来不及装水。海胜忧心忡忡了,“船上多了伤病人员,都靠这半桶水如何熬过?”
  “这个要按人均配量了…”道长看了看天空,“若是下雨就行了。”
  一个时辰后,海空间刮起了大风,狂风发出尖利的啸叫,吹得船帆鼓涨,桅杆不断发出“咯咯”的响声,听去像要折断了。船老大喝令收下帆篷,以免在狂风中折断桅杆。
  船在愈来愈大的浪中,晃动幅度愈大。舱内的人和东西都东倒西歪的,道长吩咐把李大人和真姬用布带绑在床上。铺位后的舱板上都有铁环,此时,所有的人都用腰带在铁环上系紧了自己。
  从舷窗望去,海中的浪头早高出船舷,平坦的海面不见了,船完全处在了波澜组成的山谷之中。狂浪重重拍在船板上,使船壳发出骇人的“吱嘎…”响。

  这船会不会散了?航生暗暗心焦。
  晃过一些大浪后,船头竖起了。众人发觉之前的浪只是一个巨大的波澜上的一组小浪,这船被抛到了高达十几丈的波澜峰顶,在上面稍停顿了一下,就从顶峰快速滑坠了下来,那滋味,航生感觉五脏六腑都快冒到嗓子眼了。
  “砰”一声,船身巨震,半条船没进海里,舱内的人震得七荤八素,船还是浮了上来。这真是风颠海立,雪压船篷。就这样,上上下下地折腾,没完没了,根本没有停歇的可能。
  每当听到从高处滑坠下的船头撞水声,航生都感到末日来临了。舷窗外硕大如山的风涛骇浪,无边无际,在天海间发出骇人的轰鸣,没有一种力量可与之抗衡。堕入浪谷底时怕高处的波浪倾覆下来,飙上波澜峰巅时怕给甩上天空,却完全不由自主,只能顺着骇浪肆意地糅狞。
  海胜把自己绑在舵旁,如此巨澜,瓢泊多年的他也是首次遇到。此时操舵是徒劳的,巨浪中,船身早已不受控制,只能听天由命了。
  航生越来越惶恐,此刻,他暗觉这冥间般的沧溟,是属于海蛟和海鲸出没的禁域,不是人所能涉足的。出海的人,是否都稽越了?
  道长坐在航生对面铺位上,他双眼凝视着前方某一处,淡定神情,在晃动中若有所思。一会儿,他视线落在航生脸上。
  航生面无人色,恐惧使他紧绷得全身僵硬。
  道长对航生说:“航生,别怕,不要害怕。”

  “浪太大…”航生嗫喏着,“我怕…”他看到道长脸,如此境地却依旧保持着平静,不由讶异地说:“这样的大浪,道长你怎么一点不怕呢?”
  道长说:“怕也没用,你可以不想怕。”
  不想怕?不想怕就可以不怕了?航生一怔。
  “航生,咱们是乘在一条船上,怕和不怕,结果是一样的,怕使人惊恐,难受,神智错乱,却无济于事,所以我选择不害怕!”道长见航生似乎有悟,又说,“你也可以选择不害怕!”
  “我自己选?”
  “嗯,害怕,是多余的,它于事无补,是一种没用的念想。”道长淡然说道。
  或许,当时道长纵身荡到倭船上斩断缆绳,不顾利箭穿身斩断铁锚链,他都是“选了不怕”才做到的。
  骇浪中,道长的话,在航生脑里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很多事,或许都可以作这样的选择。不管身处何境,都保持着平静,不为外界所扰。如此,再大的灾难,都能从容应对。
  风涛依旧,但航生感觉缓过来了,全身在紧绷中逐渐放松下来,感觉好多了。在这越来越大的颠簸中,他抬起头说:“道长,我好像不那么害怕了。”
  “航生,你不怕了,为师的也不怕了,哈哈……”施先生听了道长那番话,似乎也颇有感触,在这颠簸中,忽然吟起诗来,“颠风立海雷轰柁,骇浪翻天雪压篷。夜半乖龙酣战退,一奁冰馏本来空。”
  道士船无休无止地在风浪里折腾着,绑在舵上的海胜也晕眩了。此时,作为长年出海的老江湖,他也搞不清这船飘到何方了。
  船又被冲上一个大浪峰顶,海胜忽然发现,乌云密布的海天间,漏出一处明亮的天空,呈现出一个圆形光晕,散发出明亮的淡金色光芒。
  在那光晕正中,似乎有一个发亮的模糊人形,那端庄的坐姿,看去有些眼熟。
  海胜愣了愣,指着那光圈大喊:“看那!观音娘娘!?”
  舷窗口的航生一眼就看到了光晕中的人形,她举着手臂,宛若在海天间召唤,在四下暗暗的乌云村映中甚是显眼。须臾间,光晕中的人形模糊了,隐在了光晕之中,随着四周的乌云褪开去,那处光晕越来越大,逐渐变为一片亮堂堂的天空。

  就在这片明亮的天空之下,海面上出现了个深色的突起物。
  风小了许些,波浪随之减弱。绑在船上坚固处的众人东倒西歪的,舱内一片狼藉。海胜振作精神,把舵向着那突起物驶去,那是一个岛屿。
  半个时辰后,一个绿荫葱郁的大海岛渐显在眼前。岛上绿荫丛中隐现黄色的粉墙,山腰,山顶各处露着庙宇的飞檐翘角。此时,风浪小了许多,随着驶近,岛上隐隐传来阵阵梵音,闻之使人心神安稳。
  海胜伏在船板上不住磕头,口中念叨:“大慈大悲观世音现灵……”
  道士船随波逐流,竟飘到了海天佛国----普陀。
  施先生眯眼看着舷窗外,“到普陀啦?可是观世音菩萨的道场啊…”可岛上的天空也没看到那招手的观音娘娘,航生颇感失望,方才看到的观音娘娘只是幻觉。
  “水根呢?”道长突然说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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