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累赘。”
“我舅舅也说我不是累赘,还说我是我妈留给他的希望。我舅妈也说我不是累赘,还说我就是她的女儿,她的贴身小棉袄。但我知道,我就是累赘。”
“为什么这么想?”
“如果没有我的话,我舅舅舅妈应该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如果没有我的话,我的表弟跟我舅舅舅妈的关系也不至于这么僵。”
阿Bei沉默了一会儿,跟着问道:“那你爸爸家呢?”
“还有一个奶奶,还有叔叔婶婶。不过,他们觉得我不祥,觉得是我克死了我父母。”
“这跟你没关系。”
“是吧?”严晓娉静静地床边坐下,眼帘低垂,静静地看着脚尖:“其实也好,老人家容易触景生情,看到我,怕心里也不大好受。”
又是沉默,空气凝固。
日期:2014-05-04 00:07:21
良久,阿Bei才犹豫着问道:“明天你什么时候走?”
“下午三四点吧。”
“有人送你吗?”
“师父啊。”
“哦。”
“对了!”严晓娉从床上跳起,跑到书桌瞄了一眼闹钟:“这就四点半了?”说着,又从桌上抓了把梳子。她歪着脑袋在天窗底下梳头。窗外折过夕阳,阳光穿透玻璃,穿透发丝,泛出浅浅的光晕。竟是那般美好。
“我给你扎辫子吧”阿Bei说出那句话,便连自己都惊了。
“好啊,”晓娉爽快地应着,把镜子摆正,又搬了一条凳子在镜子前坐下。“嗯,你会扎辫子吗?”
“小时候,我爸爸经常给我扎辫子。”
“是小芳那种吗?”
“比小芳的好看。”
“我暂时不能想象你留长发,扎辫子的样子。”晓娉说着,又想了想:“那你穿裙子吗?”
“小时候穿,还经常穿公主裙。”
“我还以为你家里从小把你当男孩养呢?”
“没有。”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不喜欢穿裙子的?”
“呵,你这问题问的!”阿Bei浅浅地笑着,又回答说:“下面空空的,没有安全感。”
“你是遇到过什么事情吗?”严晓娉扭过头,呆呆地看着阿Bei。目光中有种不解,又似乎有种温柔的怜悯。深情,却又比深情更让人琢磨不透。这一刻,阳光像是一层薄纱,斜斜地铺落在她的脸上。每一寸皮肤都如此晶莹透亮,便连汗毛都泛着光,柔和温暖。心头一动,阿Bei忍不住附身吻下。却也在刹那间定格,凝视,扭头一笑。
日期:2014-05-04 13:10:42
第八章
严晓娉走了,得走上好一阵子。第一个周末事多来不了,接着又是为期半个月的军训,然后是国庆调休。算算日子,怕也只有国庆放假的时候能来。
刚刚有些出彩的生活又变得索然无味,刚刚有些融洽的同事又变得面目可憎。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又不是生死离别,可阿Bei的心里就是空落落的。想想,当初就应该径直地吻下,温柔的也好,热烈的也罢,总不至于有事没事地回想起那一幕,搞得自己口干舌燥。
听严晓娉的只言片语,她多半也是喜欢自己的。七岁前在美国,七岁后在中国,或许,她骨子里就是个即开放又保守的人,即热情又淳朴,即俏皮又温婉,即能吸引异性的目光,又能接受同性的好感。可想想,自己又是什么样的人?
阿Bei并不是与生俱来的les,甚至说,她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les,是不是T。她从未谈过恋爱,无论男女;她也从未结交过朋友,无论男女。她不想做个缺乏安全感的女人,更厌恶每一个让她不信任的男人。
那么严晓娉呢?这种空落落的、口干舌燥的心情又是为了什么?
日期:2014-05-04 15:14:30
一个月后,被晒脱了一层皮的严晓娉回来了。蹦蹦跳跳,头一句话就是:“亚洲的朋友你们好,我是来自非洲的严晓娉。”
等上了台,又接着自我调侃:“差不多有一个月没来,大家还记得我吗?(记得!)谢谢你们还记得我,真的,连我自个都忘记了自个白的时候是长什么样的。唉,刚经历了惨绝人寰的军训,做个学生,真心命苦。下面,就献上一首《军中绿花》缅怀我那惨绝人寰的军训。”
紧接着,《雪绒花》前奏缓缓响起。
Edelweiss Edelweiss
Every morning you greet me
Small and white
Clean and bright
胃口吊着太足,大家也跟着一乐。却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句:“军中绿花,军中绿花!”好嘛,又来几个跟风起哄的。
严晓娉收了声,跟活塞尴尬地对视一眼。活塞摇了摇头,示意严晓娉:不会弹,没有现成的曲谱。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严晓娉把架子上的话筒取下,紧紧握在手上:“呃,只是开个玩笑嘛,大家这么认真,我压力好大的说。”
紧跟着,台下又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
“清唱可以吗?”严晓娉弱弱地问着。
“唱吧,妹子!”又一个大汉跟着说道。
寒风飘飘落叶
军队是一朵绿花
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
不要想妈妈……
出乎严晓娉的预料,这么一首老掉牙,广泛流传也只流传在军营里的民谣竟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先只是一两个人跟着严晓娉的节奏轻轻哼唱,渐渐的,跟唱的人越来越多,到后半段无论是台上的乐手,台下的客人,也都加入跟唱的行列。于是乎,本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俨然成了全民大合唱。气氛正好,快曲总的时候,严晓娉又临时加了一段**,调子略有改动,却正中人心。
阿Bei在这个酒吧里干了近两年,如此的一幕竟还是头一回儿。严晓娉就是严晓娉,这就是她的魅力。
国庆长假,严晓娉在酒吧里也呆了整整一周的时间。依旧是住小阁楼,依旧是反锁着二楼女厕洗澡,依旧在唱歌之余做着服务员,依旧跟活塞学唱歌,学手鼓,学吉他,也依旧和阿Bei保持着似有若无的联系。仅是偶然的回眸,才有那不易察觉的目光交流。安静地凝视,浅露笑容。
日期:2014-05-04 15:40:13
直到十一月的某一天,两人之间才有了除工作之外的真正交集:一只虎斑猫。
有同班的男生送了严晓娉一只虎斑猫。才一个多月,就巴掌大小。看小猫虎头虎脑的摸样,宿舍里的女孩们也都爱不释手。可每个宿舍都有那么一两个不合群的。严晓娉的宿舍住着来自天南海北的六个人,四个是同班的大一新生,另有两个是大四的。大四的总要摆出一副大四学姐的傲娇姿态,就比如其中一个叫王婉的。王婉拉着脸,以师长一般的口吻教训学妹们:“难道你们不知道宿舍是不让养宠物的。拉屎撒尿的,你们收拾啊!还有那些看不见的细菌,多脏都不知道。”
严晓娉记下了王婉说的话,却也舍不得把小猫一丢了之。找了个纸盒,抠出两个透气孔。平常时候,就让小猫窝在大腿上;睡觉或者上课的时候就把小猫关进纸盒里。
平平稳稳过了几天。一天清晨,有人上厕所,蹲着撒了泡尿,冲了水,影影约约地听见有小猫的叫声。叫声凄惨,却又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的。女孩吓哭了,说是有鬼。也这才发现了掉进蹲坑排污管的小猫。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