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某说：“咦，哥，你这羊不对。”边说边抬头，抬头看见张某把自己的头抱在腋下夹着，脖子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王某吓得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连声说：“鬼，鬼。”顿时觉得天地变得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张某两手端着自己的脑袋，胳膊一截一截的伸长，一直把脑袋伸到王某面前。那脑袋张开嘴说：“兄弟，哥哥死的冤枉啊。”

　　王某哆哆嗦嗦说：“哥，哥，你别吓我，你别吓我。”
　　张某说：“兄弟，哥哥是让人害了。刘某等四个人欠了哥哥赌债不想还，看哥哥让蒙古鞑子围住也不上来，哥哥才让人杀了。”
　　王某说：“哥，我替你报仇，你别吓我了。”
　　张某说：“兄弟，帮哥个忙。哥作牛作马都报答你。”
　　王某说：“哥，你说啥都成。”

　　张某说：“把哥葬在我娘边上。”说完把嘴一张，仿佛海碗一样大，继续撑开，转瞬就变得脸盆大小，朝着王某吞过来。王某吓得大喊一声，出了一身冷汗，把眼睁开，才发觉自己还在张某坟前。越想越觉得邪乎，也不敢再张某坟前呆着，连夜回营去了。
　　王某刚回营，就传来命令，有蒙古游骑骚扰，让他和另一位刘姓军官带人察看。王某见了这位刘某，只见他脸上赫然有一片伤疤，想起刚才的梦来，觉得不太吉利。心想虽然张某说是刘某害了他，但厮杀阵上，谁都顾不得谁，兴许是张某多心。他自幼心肠好，又觉得刘某与他毕竟是袍泽，不忍心看他送死，于是想找个由头，劝他不要出战。于是随手指着刘某的战马，说：“刘老哥，你这马精神头不大好，老哥还是不要出战了。”

　　刘某“啪”地一拍马屁股，说：“老兄你这就不知道了，我这马是前两年刚下的马驹子，正是能跑能跳的年岁。你看他瘦，他可通人性，出不了岔子。”
　　王某还要说话，那边辕门洞开，刘某驾了一声，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王某连忙抽了一鞭子，也跟上去。只见五六个蒙古游骑在远处张望，见了大军，也不躲避逃走，只是勒着缰绳慢慢溜达。
　　王某跟刘某商量，说：“就这么几个鞑子，也敢在离大营这么近的方撒野，他吃三鹿奶粉长大，还是天天拿皮革奶当下午茶？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里头有诈。”
　　刘某哼一声：“钓鱼贴，不用理会。我们回营就是”说罢把马头一牵，准备回营。没想到刚走了没两步，他那坐骑突然乌溜溜唤了一声，撒开蹄子朝着那几个蒙古游骑冲去。后面的士兵见军官冲了，先是一愣，继而也一个个快马加鞭冲出去。王某见阻拦不及，心里琢磨刘某那点人去了，九死一生，自己带人也冲上去，若是蒙古埋伏少，兴许有些生机。于是一声令下，招呼自己的手下也往前冲。

　　那几个蒙古骑兵见了，果然往后撤。这边辽东铁骑“啪啪啪”把三眼筒打出去，当下四五个蒙古游骑坠下马来，其余的快马加鞭逃走了。这边王某正准备招呼刘某收兵，忽然一声号角，不知道哪里冲出来一片蒙古骑兵，把明军团团围住，厮杀起来。王某杀到刘某旁边，两个人并在一起，率领几个精干骑士奋力往外冲杀，眼看要打开缺口。突然王某的战马后腿一抖，坐在地上，将要把王某甩下马来。王某就觉得肚子里似乎空荡荡的，一颗心不住地往下坠，心想完了，要去黄泉路搞军训了。接着就听见“乌溜溜”一声马嘶，然后就听见刘某的骂声，再看刘某的战马猛地一抖，把刘某甩下马来，两步窜到王某跟前，和王某的战马并排着，身子横着一拱，恰好把王某拱到自己背上，一声长嘶，载着王某从重围中冲出去。王某刚冲出去，蒙古骑兵就围过来，把缺口封住，明军除少数冲杀出去，大部战死。

　　王某战败回营，追究功过，被革去军职，于是心灰意冷，借口旧伤复发，告老还乡。临行前把张某的尸骨挖出来化掉，骑着救他那匹马，带着张某的骨灰回乡。回到朔阳，才知道张某的母亲多年前已经去世，去打听邻村那闺女的消息，说是十五岁那年得病死了，于是出钱请人做了一场法事，让张某与那闺女结了冥亲。当夜王某梦见张某领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与他道谢，并说自己心愿已了，要离开了。第二天一早发现那匹马不见了，连忙叫人帮忙四处找寻，最后在张某母亲的坟前找到了，那马跪在地上，已经死了。

　　日期：2012-9-26 21:43:00
　　五十八、索命（二）
　　雷表哥当年也曾经看着《下水道美人鱼》吃火锅，练就了强大的心里素质，好歹强忍着没吐出来。抬头问队长什么意思，队长抬抬眼，让他翻页。第二页是个打扮相当时髦的女人，面容姣好，年纪三十岁上下。这女的雷表哥认识，绰号小樱桃，在当地开一家歌舞厅。歌舞厅这种场所，明的暗的都要提供一些中国大陆明令禁止但又屡禁不止的服务，所以这女人在当地很有名气。当然，一个女人，想要从事这一行业，就是明目张胆的跟政府叫板，她必须有一定的后台。就像菲律宾敢跟中国叫板，是因为后头有美国一样。想要有后台，这就要求她的私生活不能太干净，这一点，一方面丰富了城里闲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一方面也给自己的生意做了无形的广告。

　　雷表哥想起上周和开发商去死者的歌舞厅，果然没见到老板，提供服务的女孩说老板去普吉岛度假去了。雷表哥记得自己当时还暗自发笑，干这一行的还有这个情调。现在想起来，原来人家去的不是普吉岛，而是下水道。看来不是自己耳朵有毛病，就是那女孩嘴巴秃噜了。
　　雷表哥抬头，问队长：“这个东西不涉密吗？给我看？”
　　队长摇头：“不碍事，已经结案了。”
　　队长继续解释，凶手找到了。小樱桃的姘头是当地一个黑社会头子，叫猛哥。这个猛哥也有后台，是他的亲哥哥，叫彬哥，据说此人能量很不小，但为人低调。这个猛哥一直和雷表哥的开放商争夺这个旧城改造的项目，两人几乎水火不容。
　　有些场合，女人往往比男人敏感一些，尤其是小樱桃这种在社会上摔打很久的女人，几乎可以说得上是睿智，于是劝猛哥退一步海阔天空。猛哥是靠着彬哥起家的，这种狐假虎威的角色，多半有个通病，就是多疑和不自量力。再加上小樱桃在众多男人中周旋，与许多人虚与委蛇，搂个腰坐个大腿之类的每天都有，蓝颜知己加起来不下一个加强排。巧得很，开发商也是蓝颜中的一员。

　　众所周知的，红颜红颜，红着红着就黄了；蓝颜蓝颜，蓝着蓝着就绿了。猛哥见小樱桃这么回护着开发商，难免心里起疑。抄过镜子来仔细看，总觉得自己额头有那么一丁点澳门绿。所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不由得联想到她可能和开发商有一腿。于是和小樱桃大吵了一架。吵到赌气的时候，小樱桃说了句：“我早就看透了，你就是个乌龟王八戴绿帽，冒出美军坦克炮。全仗着彬哥给你撑腰，自己要脑子没脑子，要势力没势力，彻彻底底的废物一个。我就纳闷了，当初瞎了我的狗眼，怎么看上你这么个扶不上台面的刘阿斗。你在家里硬不起来，老娘我忍了，出门在外，一到了该你硬气的时候，你就给老娘冒充李莲英。你说老娘不三不四，你要是真有本事，就算老娘有那桃花心思，哪个不开眼的敢摘老娘这朵野花？”

　　小樱桃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三成是真的不满，七成是恨铁不成钢。她敢把话说这么难听，九成是真的把自己当初猛哥的人，以为猛哥不会拿她怎么样。没想到猛哥那几天生意很不顺利，彬哥说开发商也有后头，而且来头不小，让猛哥让一步。猛哥又喝了酒，又心情不好，听了小樱桃的话，头脑一发热，心里一愤懑，嘴里骂一句：“老子养条狗，还知道给老子舔鞋底。你个婊子倒是养不熟，还真的敢朝老子瞎汪汪。看老子不弄死你。”说罢当真从他屁股后头掏出一把匕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