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8-20 22:34:13
　　91
　　舌头？
　　这玩意跟我记忆中任何动物的舌头都没有相似之处，就目前看来少说也有两三米长，什么东西的舌头能长到这么变态的程度？

　　我本想问仲马他是不是看错了，他眉头猛然一挑，“舌头”上已经扎了不下十根银针，但好像没有起到他预想中的效果。
　　“怎么？”他的表情告诉我事情不对头。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我眼前就是一黑，最后一眼看见的是那条暗红色的“舌头”诡异地缠上了仲马的手，顺着他手臂以极快的速度朝脖子爬去。我双脚仿佛踩在了海绵上，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我往下拉。我一个不稳，整个人都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仲马的情况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嘴里咬着手电筒，双手挂在洞顶的树根上，但随着脚下的吸力越来越大，他也坚持不住了，终于一声闷叫，身体急速下坠。
　　下面的空间非常狭窄，无数鬼爪一般的树根从脸上划过，火辣辣地疼，免不了在脸上留了一串疤。
　　这时候我自然没有心情去想这件事，眼下小命能不能保住都很难说。
　　往下掉了大概有十几秒钟，那感觉就像被扯进了盘错的树根堆起来的山丘里，全身每一寸皮肤都经受了痛苦的洗礼，刺鼻的臭气让我喉咙一阵阵发痒，想咳嗽却咳嗽不出来。好不容易落到底，屁股直接撞在横着的树根上，差点粉碎性骨折。
　　我一稳住身形，就伸手到处乱摸，声音干哑地叫道：“仲马，你怎么样？”
　　隔了几秒钟，我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没事，你摸摸地上有没有电池，电筒摔散架了。”他的语气竟然听不到半点喘息，甚至有些慵懒，好像刚刚才起床。
　　我愣了一下，才蹲下身在地上摸起来。这一蹲我五脏六腑都颤抖似得一阵抽痛，腰腹部疼得像被人捅了几刀，看样子伤得恐怕不轻。
　　电池没有找到，我却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反应了三秒钟之后脑袋里就轰得一声响，心想糟糕，连忙缩回手。
　　果然，我脸上就啪得挨了一耳光。这婆娘怎么打得这么准。
　　“你再碰我一下我一定杀你了！”路灵声音有些颤抖，这句话虽咬紧牙关说了出来，却显得有气无力。

　　我也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是走得哪门子邪路，老子宁愿摸到死人也不想碰到这个母老虎。
　　谁知我这个念头刚一出现，我就感觉背上有一点痒。
　　我穿的t恤比较短，蹲下的时候后背的肉就露出了一截。刚才掉下来的时候没工夫理睬，被路灵又一耳光扇到脸上，虽说我理亏，也窝了一肚子火，感觉好像变得敏锐了一点，下意识地就把手绕到背后去挠。
　　这一挠不要紧，手上传来的触感很清晰地告诉我，我抓到了一撮毛。
　　我一惊，心说该不会又摸到路灵这女人哪个部位了吧。手指稍稍动了动，提起的心才又放了下来，手感太糙了，应该不是她，否则我脸上又会多一个掌印。
　　不是她？那我摸到什么东西了。
　　恰巧这时候另一只手摸到了一块电池，但蹲在原地够不着，只能抬脚小挪一步，没想到地面湿滑无比，加上又凹凸不平，身体就毫无悬念地朝后倒了下去。
　　双手本能地后撑，只听咔嚓一声，我一只手好像插进了某个滑滑的窟窿里，尽然还有一点热度。

　　2013-09-06 17:29:00
　　92
　　我手指动了动，心中骇然，仲马已经把电筒照了过来。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一具尸体。看起来死亡时间并不久，因为身体还没有僵硬，脑后有一个大窟窿——正是我的手指卡住的部位。
　　但那似乎并不是死因。

　　这个人下半身埋在杂乱的根须和泥土里，衣服裤子上结了厚厚一层泥浆，应该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了。
　　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把手插进头顶看起来不是那么恶心的泥土里，擦去粘稠的白红色物质。仲马却凑过来，开始研究尸体，路灵则皱着眉头狠狠踢了几脚碍事的树根。
　　“看出什么来了？”手上还是有股怪异的味道，感觉实在不好受。
　　仲马摇了摇头。
　　“想想我们怎么出去吧，这地方好像没路了。”

　　路灵这么一说，我也注意到我们刚摔下来的地方已经被触手般的树根给塞满了，不可能再原路爬上去。周围全是湿湿黏黏的黑色泥土和泛白的各种根须，偶尔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
　　仔细看了一圈之后，了解了大体情况。没有出路，这里是一个大概只有十几二十平米的椭圆形空间，到处都是拳头大小的窟窿，看起来像是老鼠洞，洞口出格外光滑，还有些淡黄色的斑痕。一股股略带腥臭的气流从洞中喷涌出来。
　　“怎么办？我可不想死在这种恶心的地方。”路灵紧紧缩着脖子。
　　“你说那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问仲马。
　　“那是虫脉的一种。”仲马此刻也无意再卖关子，他表情凝重，怕不是什么好事，“我有一年去长白山找传说中的矽线虫卵，在一个峡谷中见到一棵参天大树。树上缠绕着许多粗大的藤蔓，我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但走近一看，大树的周围全是白骨，还有几具模糊的血肉，都是死在那儿的野兽。那些藤蔓见了我，立刻就从树上爬了下来，要不是我当时带着我父亲留下的茴香囊，恐怕就回不来了。”

　　“共生的虫脉？”我猜测。
　　仲马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没想到我能这么快就猜出来。
　　“没错，共生虫脉。那颗巨树怕是有数百上千的历史了。树是自然之灵，年岁一长必然生出灵性，也许是偶然有动物死在了树下，那颗原本的死树，竟然渐渐成了活脉。为了吸食血气，周围泥土中的蚯蚓之流也受到了它的影响，越长越大，越长越怪异，最后形成了虫脉，帮它捕获附近的动物，补充血气。久而久之，活脉和虫脉就形成了一个共生的整体，虫脉就变相成为了活脉掠食的舌头……”

　　路灵听得一身鸡皮疙瘩：“你们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盯着仲马，心存怀疑。按他的意思，我们现在处在一个庞大的活脉群中，而我们见到的那些“舌头”，其实也是和这个活脉群共生的虫脉。
　　一颗树形成的活脉和虫脉共生体系，几乎都是怪物般的存在了。那一个方圆几十公里的活埋群……一旦和虫脉形成共生，岂不是一个洪荒巨兽？这样的舌头，恐怕不下几千万条！
　　仲马知道我在想什么，却没有否认。
　　他晃了晃手电，我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无奈的苦笑：“那具尸体，全身肌肉萎缩，形如枯槁，明显是被进食过了！”
　　路灵终于听出点眉目，俏脸顿时黑了下来：“你是说我们也会变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