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狐杂记——中短篇鬼神精怪故事》
第49节

作者: 天净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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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09-18 17:59:00
  接下来的几日,曹典备齐材料,到酒铺里正式开工。酒铺是个二层小楼,一楼是间大厅带厨房什么的,二楼是婉盈兄妹的卧室。后面带个小院儿,边上一间屋子就是酿酒的地方。这天,曹木匠正在院里收拾锯好的木料,准备到街边吃碗面条当午饭,忽然闻到一股酒香,抬头一看,婉盈端着个小碗立在眼前。
  “曹大哥,干了这么久活儿怪辛苦的,快停下歇歇,尝尝奴家酿的酒。”婉盈说话的时候,声音细柔,眉眼噙一抹笑意。
  “谢……谢谢老板娘。”曹木匠把手在身上蹭了蹭,赶紧接碗来喝了一口。那酒入口甚淡,转眼渗出一股异香,回味久久不散。曹典长这么大,还没喝过这样的酒,不禁问道:“真是好酒啊。老板娘,这酒叫什么名字?”
  “这酒,名为长相思。”婉盈柔柔慢慢的声音里有一闪而过的艰涩。“空腹吃酒不好,请曹大哥配点我做的小菜吧。”

  “这……怎么使得呢。”曹典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东家,又是个柔弱的女子。
  “都是小菜,不麻烦的。”似乎看出他的迟疑,婉盈柔柔说:“曹大哥吃好了,才有力气继续干活啊。”
  曹典想想是这个理儿,也就不推让了。等了片刻,婉盈将饭菜端上来,一份酒糟鸡,一份雪菜肉丝,还有一大碗米饭。这顿饭香得让曹典差点把舌头吞下去,直吃了个精光。
  或许是那酒后劲太大,吃完饭曹典头沉甸甸的,不由自主被婉盈扶着上了楼,一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迷迷糊糊中,他又回到了那片黑雾中。阴冷的雾气像无数细小的手指,想要透过衣衫抓进来。曹典缩缩脖子,茫然四顾。猛地,不远处的景象让他倒抽一口冷气。黑蒙蒙的雾气中,漂浮着一对绿色珠子,透出森森寒光。曹典不由退了几步,那绿珠也跟着过来。他往左行,绿珠也向左,始终和他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突然,曹典意识过来,那不是什么绿珠子,那是一双眼睛啊。绿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似乎用眼光就可以将他开膛破肚。曹典一个激灵,转身狂奔。身后没有脚步声,但他能感觉到,那冰冷的视线一直没离开他的后背。大雾中不辨方向,曹典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炸裂开来。可他不能停,因为那对眼睛还跟在后面,如影随形。

  曹典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傍晚。他大觉尴尬,自己是来做活儿的,怎么就睡着了呢。
  “曹大哥,你醒了呀。”婉盈婷婷走来,“嗳,你怎么出这么多汗?”她说着就抽出怀中的手巾来给曹典抹汗。
  曹典一歪头避开,火烧屁股似的跳下床,“没什么没什么,可能是喝了酒发汗吧。”
  婉盈似看不见他的窘迫,只盈盈笑着。
  “我……我走了,婆娘还在家里等着。”曹典说完,逃一样下了楼。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似乎听见惆怅的叹息在身后响起。走在街上,曹典一下平静下来。刚才怎么了,脑海中竟浮现了不该想的事情。老板娘人好,他怎么能有这么下作的想法。曹典甩了甩头,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抛在脑后。可下午的那个梦境,却是如何都忘却不了,那种疲于奔命的感觉让他不能呼吸,却不得不奔跑下去。

  日期:2013-10-17 16:47:00
  正午时分,烈日炎炎,梅镇的街上看不到几个人影。谁也不曾注意,有一男一女正往镇里走来。男子着蓝袍,淡然清雅;女子穿白衣,灵动纯洁。这两人,正是青阳弟子离子濬和小狸——现在改名作蘅玉的狐妖。几日前,两人辞别于府离开丰城,路过清华观前往拜会,却不想观主金灵道人与妖斗法重伤,正是弥留之际。临终前,金灵请离子濬务必将那逃走的妖邪铲除。
  “好热呀,”蘅玉苦着小脸,“不知那千目妖在不在这个镇上。”
  “依我昨晚卜卦所示,应是在此。千目经与金灵前辈一战后,妖力大损,现在收敛妖气养伤,踪迹难觅。想要找他出来,怕是要废些功夫了。”离子濬温颜道。
  千目一族自出生起,便寻找身赋灵力的眼睛吞食,据说待吃了千只眼睛后,便能化身为大妖,能力提升数十倍。但因为他们不论人、妖、仙都会攻击,反而成了各方均会猎杀的对象,因此日渐凋零,极为少见。据金灵道人说,这只千目妖已经吞食了五百余只眼睛,性情狡诈,擅于易容。金灵自发现他踪迹后,与之战两次,被其暗算而亡。
  “赶紧找地方歇息吧,再这么晒下去,我就要变成烤全狐了。”
  蘅玉无精打采地嘟囔。
  离子濬心中好笑,随手扯出一张符咒贴在她背上,浅蓝色的符咒随即化为一阵水气,好歹让衣物的燥气去了几分。

  走到镇里,衡玉左顾右盼寻找客栈,突然鼻子一动。空气中飘散着极淡的香味,那香气岁然十分单薄,却也很是诱人。衡玉深深吸了口气,不觉顺着香味来源行去。
  离子濬虽有疑惑,但看到衡玉抽动鼻子,间或咽下口水的样子,知道这小馋狐狸又是闻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只能摇头跟上。
  走了不久,衡玉在一家店前停了下来。这家店似乎还未正式开张,里面的桌椅也只放了一半。衡玉明显楞了一下,有些失望地说:“原来还没有开业呀。”
  “贵客登门,请恕奴招待不周。”柔媚的女声突然响起,只见细白娇嫩的手掀起布帘,一名女子微笑着走了出来。
  离子濬看到笑着迎上来的女子,眉头一皱。便是衡玉,也带着怀疑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几遍。
  “奴家婉盈,不知贵客从何而来?”似是没有发现两人的异样,婉盈柔柔问道。
  离子濬面色如常,“在下青阳离子濬,这位是蘅玉姑娘。”
  “早听说青阳宫人才济济,今日得见二位,甚是有幸。”婉盈优雅地欠了欠身子,“不知二位因何而来?”
  衡玉刚想说话,却被离子濬拦住。他浅笑说:“不过是循香而来。”
  婉盈楞了一下,掩口笑道:“真是巧了,今天是恰逢酿酒出缸,既然贵客到来,就请尝尝奴的手艺吧。”她将二人引到桌前坐下,“只是小店尚未开张,仅有酒水招待,请二位稍待。”
  紧紧盯着婉影挑开布帘走向后间,衡玉皱眉开口:“你看……她是什么来头?”
  “似妖非妖,似灵非灵,在下也是首次见到。”离子濬若有所思。
  衡玉眼珠一转,凑近了小声说:“会不会是千目?”

  子濬缓缓摇了摇头,“不好说。”随后神色又恢复淡然,“先观察看看吧,你可别打草惊蛇。”
  衡玉忍不住翻个白眼,闷闷地说:“知道啦。”
  不一会,空气中飘散来淡淡香气。衡玉眼睛一亮,“就是这个味道,好香好香。”
  香气逐渐浓郁,馥郁中又带冷冽,连离子濬也不由说了句,“好香的酒!”
  婉盈笑着走近,将两个晶莹剔透的白瓷杯举在两人面前,“请满饮此杯。”
  雪白瓷杯中,清冷透亮的液体在日光下反射着金色的光彩。婉盈手腕轻轻抖动,酒香更为浓郁,引人一尝琼浆。金色的液面突然流淌起来,竟折射出微红的光泽一闪而逝。衡玉和子濬对视一眼,接过酒杯喝了下去。这酒入口并不如闻起来那般香醇,清冷的液体从喉头滑到腹中,一下变成团火,暖暖地烧了起来。此时回味,口鼻中都是细腻悠长的回香,绵长而有独特风韵。在这团醇厚的暖暖火焰中,身体渐渐放松,连意识也飘散了。

  婉盈看着爬在桌子上的两人,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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