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骑车上学,看见我前面一个男孩的自行车上挂着我们学校的车牌,号码居然是“94444”,我到了学校就找到陆璐,说本来我们是94级的就够不吉利了,她们班还是四班,更不吉利,她们班居然有个家伙的学号是44号,也算得上一绝了。陆璐说这个车牌真是不吉利啊,翻译过来就是“就死,死!死!死!”想不死都不成了,不一定哪回考试就挂了。后来陆璐跟这个同学说了这件事,这个同学听了大惊失色,连忙摘了车牌到总务处挂失重新办了一个,脱离了94444的厄运。关于车牌的笑话不只这一个,比如我们曾看见高一一个男孩子的车牌是“95438”,几个人看到笑得差了气——那会儿看港片,大家全都知道“三八”是什么意思,这位老兄的车牌上公然写着“就我是三八”,你说能不招人笑么?
江南在开学不久参加了省里的数学竞赛,拿了一等奖,学校大肆表扬了一番。我知道江南高考的分数里可以无偿添上十分了。
而我,在我们语文老师的推荐下把暑假作业里的一篇影评送到市里参加“高中生影评大赛”,得了一等奖,奖品是一张奖状和一本带锁的日记本外加一支质量不太好的钢笔。我拿着这些东西心里有些愧疚,因为我觉得我写作文没有程开写文章的那种真情。
运动会的时候刚好轮到我们班值周(我不知道你们学校这个词是什么概念,我们学校这个词的概念就是,一个星期不上课,为学校以及全校师生服务),真是倒了霉了,所有运动场地的布置和运动器材的维护都落到了我们班头上,在拔草之后,我们居然又被派到跑道上清理石子。
我正蹲着琢磨地上到底有多少块石头,我们体委过来了,“张小树,你跳高去吧。”
我抬起头张着嘴,“啥?!”
“哎呀,跳高还差一个人呢,你去吧,得不得名次无所谓,你那么高的个儿,闲着也是闲着。”
我不干了,站起来对着他指指点点,“我不是报了一个一千五了么?你怎么还让我报啊?我不会跳高!不行,我不去!”
体委拿着表格看了看,“要么你跑四乘四,要么你跳高。”
我蹦起来了,“凭什么呀?!我凭什么呀?我不去不去!”
“他不是找不着人了么?你就帮个忙呗,反正跳高也不用多少力气,不像长跑那么累。”程开站在体委身后帮着他说话。他俩一个寝室的,关系当然好了,合起伙来欺负人。
可是我没有办法拒绝程开,他让我这么做我就得这么做,一丁点儿脾气都没有。“那你怎么报答我啊?请我吃羊肉串吧。”我妥协了,自己都觉得无奈。
体委乐了,“行啊,就这么定了!”转身的时候他笑着感谢程开,“就你对她有办法儿,咱班谁也说不了她。”
程开听了一愣,随即朝我笑笑,“这么给我面子啊?”
“我是看在那羊肉串儿的份儿上,”我又重新蹲下,“谁让我个儿高了,今儿我不答应过两天田老师肯定也来找我谈话,我才不费那事儿呐!”我心虚地给自己找借口,程开体贴地没有跟我争辩。
2008-08-15 09:14:13
我参加的跳高比赛无功而返,这不奇怪,我压根儿就不会跳高。可是一千五百米我是有把握的,过最后一个弯道的时候我听见我们班同学有节奏地喊“张小树!张小树!!”经过我们班时我扭头看了看,程开坐在一个很明显的位置,朝我招招手。于是我又来了力气,一口气冲到了终点,得了个第二。
程开的三千米五千米就更别说了,三千米一共七圈半,五千米十二圈半,多长的时间呐?可只要程开经过我们班方阵,全班同学就都使劲儿地节奏统一地喊他的名字,结果全校都回响着一个声音:“程—开!程—开!”
程开用这两个项目成功地给我们班赚了十二点积分,我们班的总成绩在全年级九个班里名列第二,全班四十三个人没有一个服气的。我们全都觉得,我们该得第一。我们认为我们没有得第一的原因在于男子四乘四接力最后一棒的男孩跑到了最后腿抽筋了,不然我们就不会比九班差那么三分屈居第二。班主任田老师安慰我们:“第二可以了,你们留着力气赶明儿考完期中考打篮球儿去吧。”
运动会积分第二,我们班得了一个排球的奖励。
运动会之后学校里组织去看了一场电影,那场惊心动魄的电影之后,我认识了两个好莱坞明星:桑德拉?布洛克和奇诺?里维斯。电影叫《生死时速》,看得我是心潮澎湃啊。程开和江南坐在我后面,电影没开始之前,我装作无意回头看了看他俩,江南刚把眼镜戴上,他俩真的有那么一点像,至少脸上那种不自觉体现出来的柔和很像。
电影结束后,陆璐跑过来找我,“你说他俩以后能在一起么?”
“能吧。”我说,“不是说生死相依过的两个人肯定能天长地久么?”
“嗯,”陆璐表示同意,“他俩真配。”正说着,程开和江南从身后走过来,陆璐看见程开,甜美地笑了笑。
我觉得自己长大了,其实真的还没有,因为我认为那部电影里的两个人可以天长地久。后来我念了大学,去看《TITANIC》之后,我说:“她之所以一辈子都想着Jack是因为他们俩从来没在一起,如果这种三天下来的感情在一起的话,未必见得有幸福。”那个时候,我才恍然觉得,我是真的长大了。
那天我还注意到了陈冰冰。开学之后我很久没见过陈冰冰了,她比暑假之前更迷人了,我不自觉地发现,她的某些女孩子的特点已经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了,已经穿上了我在街上连多一眼都不好意思看的内衣。现在想想,其实内衣有什么的呢?可那时候我就是觉得那是个让人害羞的东西,不肯穿,直到十七岁读了高三才不得不穿上了——我妈说,再不穿就会泄漏秘密了。
秋天了,天气开始渐渐凉起来。我们那边冷得很早,有时候十月份就下雪。而我喜欢冬天胜过秋天,我喜欢下雪,喜欢在雪地里跑着笑着叫着的感觉。我始终记得程开在他的《秋夜残棋》里说:“我是被一场大雪带来人间的孩子。”所以,我更加热爱雪天。
陈冰冰真的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女孩,她比陆璐甜美,这就好像是麦格?瑞恩和尼可?基德曼之间的区别。或者这个比方不太合适?那么换一个好了。陈冰冰和陆璐尽管都漂亮,但一个甜美一个冷艳,这就好像是巧克力和薄荷糖之间的区别。
我没嫉妒过陈冰冰的可爱和美丽,可是我嫉妒她能让程开喜欢。后来,我开始恨她了——因为陈冰冰,程开差一点儿就惹出了一场大祸。
2008-08-22 18:51:00
我有点着急了,豆子说没事,那男孩子肯定得准备几天,到时候他也会找一帮人的。“程开知道么?”我问。
“知道。”豆子说,“他不在乎,他说他们不能把他怎么样。”
我一着急一生气,声音发颤了,“装什么英雄啊?还为了爱情牺牲一切了呐!他跟陈冰冰什么感情啊?!”
豆子赶紧安慰我说:“我不是跟你说了么?程开被人那么威胁都说自个儿跟陈冰冰是好朋友呐。”
“那陈冰冰还说他不负责任呢……这种事儿总是一个人一个道理。”我抹了一下鼻子,委屈地想起了高一时候刻满我心事的那张被烧掉的课桌。
那几天我在放学以后都不怎么离开程开,直到他回宿舍我才回家。豆子每天来接我放学送我回家,他怕我出事。
有一天晚自习休息的时候,我跟陆璐正在操场上溜达,就看见我们班体委往外狂跑,身后跟着我们班的几个男生。当时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程开出事了。我脑袋里“嗡”地一声,一秒钟之内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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