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靠着大牛的手艺和勤快,全家人还能混个温饱。没成想,这好日子没过几年,小鬼子就打了进来。那平日里威风凛凛的韩大帅把济南城都放弃了,这些村子里的小老百姓还能怎么样呢?汉奸二狗子征粮、顺手抢些值钱的家什,那就忍着呗。“鬼子、汉奸也得吃豆腐呀!”陈大牛不信邪,沉重的生活压力让大牛变得麻木而坚韧。鬼子的大部队南下后,大牛在鬼子和汉奸的双重压榨下,强撑着,老老实实做他的豆腐,为了一家人的活路,当起了日本人的顺民。
要说这顺民也不好当,平日里先要保证鬼子、汉奸保长家的豆腐供应,再被那些二狗子讹去些,这豆腐的利润日趋微薄了。一天卖不完两担豆腐,就要发愁明天怎么办了!
醉人的春雨美景里,大牛满面愁苦,挑着担子向着家的方向踌躇蹒跚。
日期:2010-4-23 23:25:00
刚走到小河边,大牛突然一阵腹痛袭来。“不好,要拉肚子了”大牛心想。急忙在河边摆好担子,一头钻进了大堤脚下一个隐蔽的小旮旯。没成想只顾着出货痛快,竟忘记了取下别在腰上的秤杆和秤砣。一不小心,这称重的家伙什上就沾上了脏污。大牛是爱干净的人,再说,这是称豆腐的呀!
大牛急忙跑到河边,放下秤砣,把秤杆先在河里洗了起来,看着没了脏污,凑到鼻前闻闻,似乎还有些怪味道,小牛不放心,认认真真地在水里连洗带涮。洗涮了四五遍,小牛才算满意。待回头去找河边的秤砣,却发现秤砣不见了。
“咦----怪事啊!明明放在这里的”大牛焦急地四下寻找。
不经意地往河里一瞥,霎时间,小牛那眼睛瞪得如铃铛一般:那秤砣竟然在河面上飘!
秤砣,那秤砣明明是铁的啊!但那铁疙瘩竟然不可思议地飘在水面上。小牛揉揉眼睛,瞪大了再看,见鬼了,不是眼花,它真的在飘啊!
那一刻,秤砣仿佛有了灵性,漂浮在水面上来回游动,仔细看来,仿佛水底有个手托着,在水面上转着圈子,如画符一般。更让人称奇的是,那水面竟然没起半点波纹,平滑得像镜面一样。
大牛掐了一下胳膊,生疼!梦,这不是在做梦啊!大牛呆立在河边,双脚如同被牢牢黏住了一般,一点动弹不得。
约莫一顿饭的光景,奇怪的符画完了。“噗通”一声秤砣竟自己跃离水面,砸在大牛脚旁边。
“水鬼......水鬼......”大牛声音发颤,“水鬼......托秤砣啦!”
日期:2010-4-24 23:38:00
小河里飘秤砣。这是事太过诡异。
回到家惊出一身冷汗的大牛,把这个秘密藏在了心底,没有告诉围着他团团转的“父母”。
看到儿子衫子湿得精透,姑母心疼地埋怨着大牛:“慢着点,孩子,咱不急啊!别累着”。一边说着,手下却不停,赶紧展开大牛的衫子,架在了灶头上烘烤。姑父摸着大牛磨得发红的肩头,心疼地直吸凉气。嚷嚷着今晚让大牛歇着,自己要下手做豆腐。
看着“双亲”苍老的面孔,日渐花白的头发,小牛暗下决心,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件事,吓到了他们,那真是大牛我不孝了。
“没事,爹,我不累!”大牛应和着。
对村上的人,大牛也不曾透露半点消息。因为大牛是外来户,平时他就很少和村上人说话,那种刚来时被欺生的感觉,至今仍在心头萦绕不去,难以释怀。即便说了,估计也没人相信,恐怕还会有人说二牛瞎编个故事故意和他们套近乎。“嘿嘿!水鬼,水鬼托秤砣,你骗鬼去吧!”。
事后想起,大牛并没有怎么害怕,毕竟二十有四、出落得孔武有力的大牛正是阳气旺盛的时候,男子汉大丈夫,天塌下来也要顶着。每天照常泡黄豆、磨豆腐、挑担叫卖。俗话说:艰苦的生活是最好的安慰剂。每日里累得腰酸背痛的大牛渐渐地就把那件事淡忘了。偶尔想起,心里只把它当成了一件偶遇的奇事,心里并没有了初次见到时的惊慌、害怕。甚至还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个噩梦。住在黄河故道边生活了二十多年,水鬼、夜叉的故事听了不少,但总没人亲眼见过不是。
开始几日,大牛来回尽量绕路,毕竟心里还是有些淡淡的阴影。但没过多久,大牛不堪挑着沉重的担子绕路之苦,又恢复了往常的习惯,沿着河边小路坦荡而行了。
落日的余晖笼罩着山寨村,河面荡漾着一层层金黄,新抽出的柳树芽透出毛茸茸的嫩黄色。小河边的大牛,豆腐担子松松垮垮地吊在肩上,喝着一阵阵蛙鸣,哼着自编的小曲,迈着轻松的脚步。
“今天豆腐卖空了,还避开了可恶的二狗子的盘剥,这娶媳妇的钱又可以多攒下一些了。”大牛心里美滋滋地想着。疲惫的面庞透出幸福的微笑。尽管刚下过雨,小河边有些湿滑,尽管裤脚上甩满了泥点,但这都没能影响大牛轻松愉快的心情。
大牛的微笑没在脸上挂多久,就被路边忽然传来的一阵哭声震散开来。
“哇--哇--哇--”哭声,夹杂在此起彼伏的蛙鸣声中。若有若无的哭声,就像哪家的小孩在压抑地轻声呜咽。
日期:2010-4-25 0:03:00
大牛停下脚步,竖起耳朵,想仔细听时,那声音又凭空消失了。大牛笑了笑,是不是蛤蟆在叫,自己听错了。
抬腿刚想走,“哇--哇--哇--”那哭声又响了起来。大牛决心探个究竟,循着那哭声传来的方向,一步步向前搜索着。
往前走了十余步,小牛蓦然发现一洼水坑里躺着一个小孩,约莫三四岁,穿着红肚兜、扎着两个小抓髻的小孩,那半光的身子白的发亮,落日余晖的掩映下,那一双眼睛泪水汪汪,却不失神采,透着一股灵气,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芒。水坑周围围着一圈蛤蟆,“呱呱,呱呱--”地叫着,离着那小孩一段距离,没有一个在水坑里。
“谁家的小孩掉水坑里了,大冷天就给孩子穿这么一点。”大牛寻思着,“怎么有这么粗心的父母啊!”
心下想着,大牛踢开围着的蛤蟆,往水坑前凑了凑。看到大牛,那小孩的哭声顿时停了下来,不哭了。只拿眼睛盯着大牛看,一点也不认生,仿佛和大牛认识了很久的样子。看着眼前肚兜哇哇可怜而又乖巧的模样,大牛发了善心,不顾小孩一身的泥水,伸手把娃娃抱起来,裹进了薄棉大襟里。
这肚兜娃娃竟也不哭、不闹,安静地躺在“小棉窝”里,很是惬意。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望着大牛的眼睛慢慢闭上,竟在大牛怀里睡了过去。
看到大牛捡了个孩子回家,姑父姑母只是有些惊奇,并没有责怪。儿子都累了一天了,这晚上还闲不下来。再说,看看这孩子白生生的,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就可人心疼。
问清了这小孩的来历,善良的大姑妈给小孩铺了个棉被窝,轻轻地接过孩子,放进了被窝里。转头对大牛说:“怕是谁家的小孩走丢了,明天我去问问,别让人家的大人担心。”
乏了,大牛觉得这一天忙下来身子真的乏了,腿脚、肩膀酸酸地疼。连夜做好豆腐,嚼了些豆腐渣。小牛挨上床就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
沉睡在梦里的大牛,忽然听到一阵阵像唢呐笙竹而又不是唢呐笙竹的吹奏声,这声音飘飘忽忽,似有似无,简直像传说中的仙乐。恍恍惚惚间,仿佛看到一群穿着花花绿绿戏服的人走进了家里的小院子,那群人打着明亮的宫灯,宫女们排成两列。中间那人像是领头的,穿着一件半红半白的戏服,灯光下只见她面庞惨白,细看时恰如戏台上化妆的娘娘,似乎在自家这小院子里找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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