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1-4 0:09:00
杨阳和陆禹并排坐在石板上,看着旭日初生,互相聊得颇为投缘。杨阳问他,“你师父平日都教你什么呀?”陆禹认真答道,“打拳,习剑,读书,测字,八字,风水,画符,捉鬼。。。”杨阳垂头道,“可乾公只让我跑步,蹲马步。”陆禹安慰她,“我也是从蹲马步开始的。师父说,人要先自稳身心才能做大事。”杨阳抬头问道,“你马步蹲了多久?”陆禹说道,“三个月,每天从太阳升起,到太阳落下。”杨阳心底泄了气,“我若是这样只三天蹲下来,定是趴在床上起不了了。”陆禹却说道,“你如果叫我禹哥哥,我就帮你躲过他的火眼金睛。”杨阳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这坏小子,乾公说我们同年,还哄我叫你哥哥?”陆禹装作大人口气说道,“师父说过,长幼有序,你就得叫我禹哥哥。”
杨阳“哼”的一声,扑过去乱拳打他。陆禹扭动起上身,灵活地躲过了杨阳伸来的粉拳。坐在自己睡房门口的杨小看着这两个孩子玩闹,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神色来。从第一眼见到陆禹,他就颇为看好这个行事稳重,有点小大人,却又有一般孩童捣蛋之心的小男孩。
杨阳见陆禹躲过了她的拳头后得意洋洋地对她大笑,不禁气恼了起来,“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教你捉鬼,什么时候你捉个鬼给我看看?”陆禹惊讶杨阳说出这样的话来,“小丫头,说鬼不鬼的,哥哥我抓来了,你敢看不?”杨阳瞪眼看他,“有什么不敢看的,难道它还比你还丑?”“小丫头,敢说哥哥丑。”陆禹伸出两只胖嘟嘟的手来,将杨阳的脸蛋像剥橘子皮似的拧着。杨阳只得道好求饶,叫了他声“禹哥哥”,陆禹这才满意地收了手。
陆禹瞥见杨阳颈上的银链子,内息隐约感觉链子透着一股阴邪之气,心想为何师父送她此物佩戴。“禹哥哥,你真的会捉鬼吗?”杨阳好奇地问道。陆禹自豪地说道,“我跟着师父收拾了不少鬼呢。”杨阳问道,“那你会不会把鬼带出来?”陆禹说道,“只要用个法器,将它装了,就能带到任何地方。”杨阳拉着他的胳膊,“真的?能不能教教我,禹哥哥?”陆禹耸耸肩,“你是普通人,学了也没用。况且这法器,哥哥我没有。”“你又唬我。”杨阳不高兴地收了手。陆禹辩解道,“没有唬你,这法器虽然我没有,但是师父有。”
杨阳立刻眉飞色舞,“禹哥哥,要不,你帮我将一个鬼带出来?”“这个。。。”陆禹犹豫道,“这法器,师父不会给我的。”杨阳狡猾一笑,“谁让你向乾公要?我们是要。。。偷。。。”陆禹摆手道,“不行不行,师父要骂的。而且如果我帮你。。。师父定会扒了我的皮。”
2012-11-5 23:59:00
一转眼杨阳三岁了,这年冬天,杨阳的姑姑杨春花出嫁。婚嫁吉日,杨清玉家热闹非凡,几乎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聚集于此。
一大清早,杀猪祭天,张罗午宴,接待宾客,杨清玉家人都忙得脚不离地。杨阳则是被交给了杨文凡家的媳妇谢宝香照看着,她在谢宝香怀里盯着满屋红彤彤的大喜字。杨清玉的四个结拜兄嫂们也在各个岗位忙得满头大汗。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对于女人来说,人生最大的喜事莫过于嫁人和得子了。这一天,对于杨春花来说意义非凡,却也最紧张最兴奋。她躲在里屋,被人簇拥着,微笑听着各色吉祥话。
村里一个福禄子孙家人皆全的老婆子给杨春花梳着头,杨春花的伴娘们给她戴上了火红的珍珠小花。只见她一身全新的火红短袄,火红长裤,乌黑的发髻整整齐齐地贴在头顶,脸上有两片红晕飞了出来,将这冷肃的季节生生地染上了喜庆的印记。
杨清云从宝山上被接了下来,安置在大圆桌旁坐着。他呆滞地看着来来往往的每个人。旁人也不太注意他,只顾自己的本职。
外头鞭炮“噼里啪啦”地响起,新婿上门来。一群孩子和年轻人们迎了出去,喜气洋洋地向新婿讨要烟草糖果。新婿身边的伴郎们拿出一个大黑袋子来,从里面掏出一些烟草和糖果,递给众人。众人接过,均说了一些祝福的吉祥话。
新婿突破层层关卡,终于如愿来到了新娘的房间里。客人们饱了眼福,得了甜头,都安坐桌前,拾筷夹菜,倒酒添汤,喜宴开始。一会儿,新婿和新娘出来跪拜长辈,接受长辈们的祝福和人情红包。
有些长辈大大方方地端坐在上,受过这对新人的三个大礼,送出了红包,说了一些祝福的话。有些长辈却是扭捏之态,自己的脸比新娘的嫁衣还红,送出的红包皱得像干菜。有些年轻的长辈见新人过来行礼,远远地逃了。他们虽然长新人一个辈分,但年龄只比新人大几岁,受得这般跪拜大礼,可得折寿。众人劝了,都叫这对新人代为鞠三个躬意思意思即可,解了两方的难为之情。
杨春花和新婿赵金诚走过杨阳身旁,准备给她旁边的叔婶之辈行礼,杨春花的胳膊却被杨阳抱住。杨春花低头恰对上这小人儿亮晶晶的眸子,鼻头竟然有些发酸。谢宝香见状,笑着对满桌的人说,“瞧这小杨阳舍不得她姑姑呢。”有人附声道,“新婿已过九十九关,不料最后杀出个小杨阳。过了这一关,倒成就了百年好合,十全十美。”见杨阳的手还搂着杨春花的胳膊,桌上的人们便开始起哄,“新婿,发喜烟,发喜糖啦。塞她手里,她才松手呢,也让我们这桌子沾沾光。”
赵金诚听罢,接过身后伴郎手中的纸箱子,掏了两大把喜糖出来,一把递给杨阳,一把放在桌子上,并拆了一包好烟来,给桌子上每个人都递了一根。杨阳被五彩的糖纸所吸引,就松开了杨春花的胳膊。小小的手儿紧紧抓着几颗喜糖,剩下的都放在了桌子上。
一桌子的人分了喜糖,都说了会客套话。新婿新娘继续行礼,杨阳则是玩着手中的喜糖,嘴里吃着谢宝香夹来的美食。
全场气氛融洽,满屋喜气洋洋,爆竹声再次响起,新婿新娘上路。孩子们追了出来,村子里的人听见响声后纷纷出来看这对新人。狭窄的泥路两旁,零零散散地站着看热闹的人。一路上,一辆辆三轮卡车有序缓缓地行驶着,满载着贴了大红喜字的嫁妆和一对盛装的新人,带上了亲人朋友们的祝福,向着新婿之家,向着未来之家出发。
杨清玉家一干人等聚在门外,看着车队远去,渐渐消失在村口的十字路上。杨老母抹着帕子,倾诉着杨春花成长的点点滴滴。在众人的劝说下,她依旧唠嗑个不停。作为母亲,在这一天总是万般不舍。纵使一再告诫杨春花不要回头,自个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多少有些心酸。宾客们劝了一会儿,有些继续回到位置上喝酒吃菜,有些则告辞回家。
杨清玉和王嫣还在忙上忙下,亲朋好友见罢,都劝他们上桌吃些东西。这夫妻俩总是婉拒,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无暇顾及桌子上的美味,便捡了几块蛋糕随便啃了几口填肚皮。
日头西转,分秒接替,人生如常。天色暗了下来,宴席早已散去,逗留的宾客都已回家。大圆桌子都被收了起来,碗筷杯碟也已经干净整齐地摆放在大竹篮子里。杨清玉和王嫣坐在长凳子上歇息,杨阳则是被抱去了谢宝香的家里照看着。
这一天几乎花费了杨清玉所有的积蓄,才撑得了一个场面,也送去了体面的嫁妆。可见杨清玉是真正疼惜他的妹妹,王嫣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
2012-11-6
“不帮我就算了,我自有其他办法。”杨阳站起来,继续摆好姿势蹲马步。陆禹站在她面前道,“我没有说不帮你。”杨阳说道,“不是我硬要你做。。。”陆禹忙道,“我是自愿。”杨阳收了马步,“若是事成,我以后把平日的零食分你一半。”
陆禹好奇问道,“你为何要带鬼出来?你要带的是什么鬼?”李乾跟他说过杨阳的情况,特地交代他多多关照杨阳。李乾了解杨阳的品性,也特地交代陆禹好好监督她。可是陆禹记着前一句,忘了后一句。
杨阳说道,“一个朋友,心地不坏,怪可怜的。”陆禹问道,“是个什么情况?”杨阳答道,“他在医院病逝,很挂念自家妹妹,唯一的心愿是见她最后一面,奈何被困在医院。”陆禹说道,“困魂那就不好办了。”看着杨阳着急的样子,他继续说道,“一般陷入阵局里才被困着,破了阵就能收带。”杨阳问道,“你会破阵吗?”陆禹道,“学过一二。”然后他小声说道,“你快蹲好马步,师父就要来了。”杨阳马上摆好姿势,陆禹替她纠正好,再走到操场中心自个练拳去了。
不一会儿,李乾果然从门口进了来。他本来脸色就不太好,再仔细看看这两个娃娃,脸色更加阴沉了下来。他心里道,这两小鬼,定是偷懒了,杨阳这机灵小丫头,怕是要带坏了陆禹。
他站在杨阳面前,啧啧赞道,“不错不错,你再扎两个小时。”然后对着陆禹说道,“陆禹,你也过来,一起扎马步。功夫底子最重要,马步是基础的基础。你陪着杨阳一起练两个小时。”陆禹收了拳,认真在杨阳身边蹲起马步来。
两人的身形,气息立马见分晓,一个是如铁桩立土般沉着端正,一个却是如嫩柳立泥般孱弱虚浮。
半个小时下来,杨阳挺不住,对面前打坐的李乾说道,“乾公,我要上厕所。”李乾摆手,杨阳得了解放,活脱如出笼的鸽子,飞去了堂边的厕所小房。她在厕所外待了一会,恢复了一点精力,犹犹豫豫地又进了祠堂。她刚在原地摆好姿势,李乾说道,“每天必须练足时辰,休息的这一刻钟要补加回来。”杨阳不情愿地吐吐舌头,心里骂着李乾是个小气巴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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