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1-8 17:28:00
的士司机系列短篇6
坐在后排的那两个小青年,从上车开始就不停地咒骂着,从日本骂到韩国,从中南海骂到乡政府,从当权的骂到当差的,从地产商骂到炒房者——标准的两个愤青。
阿乐从两人的谈话中得知,坐在他后面的那个小青年正准备买房。而现在的房价嘛,总是一个让老百姓头疼的问题。
阿乐问小青年:“买房啊,准备买在哪?看好了吗?”
小青年愤愤地呸了一声:“买个屁,买不起。连广明村那破地方的房子都卖到8000了,妈的。郑智化那首《大国民》唱得真好,一辈子辛苦连个房子也买不起。”
广明村在城郊,离中心城区还有好远好远的距离。阿乐附和着说:“物价这么高,老百姓的压力确实大。”
“生不起,剖腹一刀五千几;读不起,选个学校三万起;住不起,一万多元一平米;娶不起,没房没车谁嫁你?养不起,父母下岗儿下地;病不起,治个感冒两千几;活不起,一年辛劳四千几;死不起,火化一个一万几;葬不起,墓地几万一平米。”另一个小青年背诵起网上流行的一段话。
“也别这么说,现在的社会虽然很不公平,但是还没有这么夸张。”阿乐说。
“你知道啥?你被洗脑了。”小青年凶巴巴地说。当你提出异议时,愤青可不会跟你客气。
“嘿嘿。”阿乐傻笑一下后便闷头开车,他知道理论下去是没有结果的。
2012-11-8 17:28:00
两个小青年继续咒骂着,阿乐则听起了广播。其实阿乐也在操心房子的事情,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要结婚了。虽然女方没什么要求,但阿乐还是希望能够给妻子更好的生活。
阿乐的未婚妻就是上一篇故事里因精神恍惚而导致煤气中毒的女人,也是上上篇故事里让阿乐一见钟情的女青年。阿乐阴差阳错地救下了她,她便使出以身相许的老把戏。
从昏迷中醒过来后,她和阿乐的感情急速升温,才半个月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阿乐没什么钱,但她并不嫌弃阿乐,只要日子过得开心点就行。而阿乐本来就为她神魂颠倒,现在对方看得上自己,阿乐当然求之不得。
结婚、结婚,结婚就是过日子啊,过好日子就得有房子啊,可是现在的房子,租个好点的都有压力,更别说买了。
就连车上的广播也在讨论着房价虚高的问题,电台主持人的观点得到了两个小青年的赞同,他们恨不得打进热线和主持人畅聊一番。讨论完房价,广播里的这档节目宣告结束,而两个小青年也到了目的地。
找散小青年的百元大钞后,阿乐的出租车往更可能载到客的路段开。车里的广播进入了一档本地新闻节目,播报的都是些民生新闻:某个路段堵车了,某个饭店失火了,某个小区被盗了,某个公墓从哪里迁到了哪里。
接下来上车的是个小老头,坐在副驾驶座。他看上去很老了,似乎全身的器官都有些衰退。阿乐问他去哪里,他口齿不清地说:“去目的。”
去目的?这不是废话么?阿乐想要开口再问,不过老人好像看出了阿乐的心思,他拿出一张地图,指着前面的路口说:“照我说的走就行,先从前面的路口往右边拐。”
老人的口音不像外地人,但他一直问东问西,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一样。阿乐逐一地回答着老人提出的问题,有些老人理解不了的他还耐心地进行解释。也难怪,他本来就喜欢和乘客聊天嘛。
2012-11-8 17:29:00
出租车在老人的指示下前行,虽然他讲的话阿乐有些听不太清,但是配合着手势总不至于搞错方向,车子七拐八拐,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出了市区。
车子又前行了一段,老人终于问累了,将头靠在座椅上歇息。这下终于轮到阿乐发问了,从见到老人第一眼起,他就对老人脖子上的怪异饰品很好奇,不是金不是玉,到底是什么呢?
“你说这个啊。”老人抚摸着脖子上的吊坠,“乌木吊坠,邻居送我的,不怎么值钱。你要就送给你,反正我也没钱付车费。”
“啊!”阿乐一惊。没钱你打什么车?这情况阿乐可是始料未及。
看到阿乐吃惊的模样,老人咯咯地笑起来:“骗你的,怎么能不付车钱了。坐了这么远,肯定不便宜吧。”
阿乐瞟了瞟计价器:“到这里是三十三块。”
“真不便宜啊,物价涨得真快。”老人感叹起来:“我身上总共就这点票子,坐车就全花光了该怎么办?哎,还好马上就要到了。”
您老到底有多少钱?够不够付车费?别一下够一下不够地,忽悠我吗?阿乐在心里抱怨。到时候被一个老头坐了霸王车,传出去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往左,往左!”老人的声音有点激动。
早说嘛,差点开过头了,阿乐调转方向盘。左边的路通到广明村,先前坐车的那个小青年说过,广明村的房子也不便宜。阿乐朝窗外看了看,一片荒芜的背景。这地方的房子都要8000吗?切,鬼才会买在这里了。
2012-11-8 17:30:00
“你们这里的房子怎么卖?”阿乐问。
“这里?广明村吗?”
“是的。商品房啊,怎么卖?”
“不知道,我以前没来过这。”
“没来过你怎么知道路?”
“我有地图啊,照着地图走。你这么关心房子,准备买吗?”
“有合适的就买,想要结婚。”
“结婚啊!恭喜恭喜。你不是喜欢我这块乌木吊坠吗?送给你,当做结婚礼物。”
“那不用了,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我反正用不着,而且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不用不用。”阿乐假装认真看路,拒绝了老人的好意。
出租车穿过了广明村最热闹的路段,老人却还没有喊停的意思。这怪老头,他家到底在哪?阿乐不安起来。出了广明村,老人指示阿乐往正前方开,正前方的路变得崎岖起来,路旁都是青葱的山包。
“到了。”老人直起身子。
“五十块。”阿乐按下计价器。
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说:“刚好。”
“慢走。”阿乐收下钱。
“新婚快乐。”老人站在窗外笑容满面。
阿乐还以微笑,然后开着出租车往回走。路旁的山包上遍布着树和草,但就是没看见房子,怪老头怎么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下车?
出租车挡风玻璃侧前方的山坡上,竖着一个白色的方形物体,那玩意似曾相识,阿乐仔细瞧了瞧,那不是一块碑吗?墓碑!
2012-11-8 17:31:00
阿乐心底升起一股凉意,他算是明白老人上车时说的第一句话了——他要去“墓地”而不是去“目的”。突然想起广播里刚刚播放过的本地新闻,XX公墓因城市建设的原因,搬迁到了广明村。
难道这个老人是搬家的鬼魂吗?阿乐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他猛踩油门往前冲,到了广明村的大街上才稍稍安静下来。
抖抖索索地掏出老人给的那张五十块的钞票,在阳光下晒了晒,还好,是真钞,不是冥币。
一星期以后,阿乐的婚礼正式举行。新娘子乘坐的婚车就是阿乐开的那台出租车,送亲的也全是清一色的出租,整个队伍浩浩荡荡,整齐划一,还引来了电视台的围观。
阿乐和妻子的亲戚朋友都不是什么有钱人,给的礼金并不多,礼品也大部分是些简单实用的东西。不过阿乐对收来的礼品格外注意,他生怕那个住在广明村的怪老头会把那块乌木吊坠送过来。
婚礼结束后,一名快递员找到阿乐,送来一个小小的包裹。阿乐打开包裹时十指发抖,他强烈地预感到包裹里面就是那件不祥的东西。
阿乐的担心是多余的,包裹里面只是一个普通的会唱歌的婚礼水晶球而已。
享受了十天的假期后,阿乐重新开工。坐上熟悉的出租车驾驶座,阿乐惊恐地发现,挂在挡风玻璃后面的车前饰物,不就是那块乌木吊坠吗?
阿乐六神无主地给搭档打了个电话:“乌木吊坠是你挂上去的吗?”
“是啊,这几天你又没来上班,不是我挂的难道是你挂的?”
“哪里来的,是谁送给你的?”
“谁送这东西给我呀,还不是市场上随便买的。”
尽管这块吊坠应该和广明村的老头无关,但阿乐还是将它摘了下来。搭档想挂的话就挂在自己家里吧,挂在出租车上阿乐是决不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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