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攀伸出手，在他妈妈眼前晃晃：“妈，醒醒，40岁还这么不靠谱。”
　　“39。”端木佳佳更正。
　　“有差别吗？”

　　“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能少一刀是是一刀。你以为我还能跟17岁似的？你知道一年差别有多大么？我现在每边眼角只有3条鱼尾纹，保不准明年每边就有4条。法令纹一年深似一年，苹果肌可能一夜间就下垂，腮帮子能垂到下巴。你说有没有差别？”
　　“神经病，谁还盯着你脸数你鱼尾纹玩儿啊！”黄攀还是反对：“你上班了，我还能跟现在一样，每天一放学回家就有吃的吗？”
　　“不一定吧。到时候我肯定是一心扑在工作上了。你都17了，能自己照顾自己，再说了，你已经176公分，不在乎再多长几厘米，随便吃点喝点填饱肚子就行。”
　　“这是亲妈说的话吗！”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17年养育之恩，如假包换的亲妈。放心吧，攀攀！你就帮你亲妈做一份炫酷的简历呗。”
　　“你觉得，这么打扰念高二的儿子，合适么？”
　　“当然合适，亲儿子嘛！又不是捡的。”端木佳佳拍拍黄攀肩膀。
　　日期：2014-05-13 10:41:36
　　黄攀无奈地接过端木佳佳递过来的文件袋：“放这儿吧，有空我来做。你这些都什么？”
　　“各类荣誉证书。这些都是你妈的勋章啊！别的不说，攀攀，你一定要记得，期望年薪，必须是40万。”

　　黄攀忍不住嗤笑：“40万，妈，人家40万一年请你去干嘛呀！”
　　“肯定得是CFO！老本行啊，还能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黄攀爆发出一阵大笑，“你还CFO，妈妈，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你多少年没上班了？”
　　端木佳佳心虚地说：“十年。”
　　“十年没上班，你好意思跟人要40万年薪哦。4万还差不多！你会用电脑吗？
　　哦，你会收菜打麻将逛论坛，你还记得excel怎么用不？妈妈，认清形势好不好，你十年原地踏步，社会可是日新月异啊！”
　　“4万太少了……”
　　“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没40万，我怎么攒创业基金？怎么让你爸瞧得起？”
　　黄攀很认真地看着端木佳佳，问：“你是不是还特在意我爸呀？”
　　“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我需要时间。我也需要工作。攀攀，我再不能只在家里，通过你，通过家务来证明自己，我得工作，挣钱，我需要成就感，需要填满我时间的东西。你懂么？只有成就感才能稀释你爸带给我的伤害。”端木佳佳很诚实。
　　“唉，我看你不是没有成就感，是没有安全感才对。美美容，逛逛街多好。给自己找事儿好玩儿么？”
　　“我感觉会挺好玩的。”端木佳佳咧大嘴巴笑：“做好了给我，你妈妈，我！就要在商界大展宏图了！对了，照片！就算是两寸照片，你也得给我P得好看点。不能看上去超过35！明白了吗！”
　　黄攀抬起右手，敬了个礼：“遵命。女大王。”
　　日期：2014-05-13 10:43:08

　　3.
　　端木佳佳在某求职网上总共投了17份简历，通知她面试的有6家公司，两个星期面下来，已被四家无情拒绝。
　　周五下午，被拒到麻木的端木佳佳还是昂了昂头，走进第五家公司。接待她的是一位年轻的HR，她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端木佳佳，翻了翻简历，貌似随意地问了句：“39岁了？”
　　端木佳佳脸微微一红，低声说了一个字：“嗯。”
　　HR似笑非笑地扬了扬嘴角，对端木佳佳说：“对不起，这个年纪对我们这个职位来说，太大了。”

　　连自我介绍都还没来得及开始，就Over了？那个年轻女人的表情激怒了端木佳佳，端木佳佳轻轻哼了一声，反倒闲闲地靠在椅背上，右腿优雅地架上左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她开口问HR：“我的简历上没写年龄吗？”
　　没等回答，她扶了扶额头，继续不紧不慢地问：“还是你眼花，把39看成29了？贵公司招聘启示上有写年龄限制吗？如果没有，你这就是赤裸裸的年龄歧视了，作为一名专业的HR，你不觉得，你的拒绝太草率了吗？你一个电话，我从城东开车到城西，耗时45分钟，你的时间是金钱，我的时间就是狗屁？求职者就是给你涮着玩儿的？你们安排面试前都不仔细研究简历的？”
　　HR被端木佳佳膈应得一时没反应过来，端木佳佳已经站起身来，高高在上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姑娘，总有一天，你也会到39岁，39不是死罪，离更年期还早着呢！”说完，把包挎在臂弯，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扬地走出会议室，按下下行的电梯按钮。
　　日期：2014-05-13 10:43:47
　　一出公司大门，端木佳佳掏出手机，给黄攀打电话，黄攀刚“喂”一声，端木佳佳就对着手机抱怨起来：“攀攀，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像我这么优秀的人才怎么就找不到工作了呢？17份简历啊！几乎全军覆没！你猜猜，今天我遇到了什么奇葩！哈！嫌我年纪大！是看不惯我看上去顶多25，嫉妒我吧！”

　　端木佳佳一边说一边掏出车钥匙，打开车门，坐进去之后问：“攀攀，你在哪儿呢？怎么不吭声？”
　　电话那端的黄攀懒懒地说：“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在哪儿呢？我去接你，晚上出去吃吧。”
　　“刚放学，还没出学校大门。”
　　“那正好，你在门口等我会儿，顶多十五分钟我就到。”
　　“不用了，我自己回家了，懒得出去。”
　　端木佳佳着急地央求：“别呀，攀攀，妈今天心情特别不好，你就陪陪妈妈吧。”
　　黄攀的声音里全是不乐意：“你老是对着一个学习紧张，一寸光阴一寸金的高二学生吐槽，我觉得特别不好。”

　　“儿砸，委屈你啦！”端木佳佳厚着脸皮说。
　　日期：2014-05-13 10:45:54
　　端木佳佳挂了电话，把手机放进包包的夹层，又脱下高跟鞋，仔细地看看鞋底有没有粘上什么东西，打开副驾驶座位上的鞋盒，从里面拿出一双平跟鞋换上，再把高跟鞋装好，盖好鞋盒盖，发动车子。
　　黄攀在清原一中念高二，清原一中是清原市最好的高中，当年黄攀考上一中，黄攀爸爸黄译成在五星酒店摆了18桌谢师宴，语数外物化，连体育音乐美术老师，学校园林绿化水电工人，一个没落下。活脱脱一标准暴发户的做派。
　　端木佳佳等一个红灯，脑子一闲，黄毅成的嘴脸就钻进她脑海，她恶狠狠地骂了两个字：“妈蛋！”
　　黄攀远远地看见端木佳佳的车，自己先过了马路，在路边等，端木佳佳把车停稳，黄攀拉开副驾驶车门，看到座位上摆的鞋盒，嫌弃地又把车门关上，坐到后座。
　　端木佳佳回头讨好地对黄攀笑：“想去哪儿吃？我知道有家泰国菜馆，环境可好可好了，特别安静。”
　　“餐馆特别安静，估计菜也没法吃了吧。”
　　端木佳佳一怔：“为什么？”
　　黄攀白她一眼。

　　端木佳佳才反应过来：“啊！不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