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9-29 12:27:16
(一四三)
史春红似是没听见她的话,直愣愣地望着前方,嘴里却说着,“你哪里有错?你们都没错,错都在我,都在我!我不该碍了你们的眼!我就是个多余!我们一家子都是多余!”
侯小燕叹了口气,史文波打圆场道,“姐,你就别跟小燕赌气了,她这不都认错了吗?她也没说过咱家人多余啊!”
史春红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侯小燕,冷冰冰地说,“嫌不嫌多余不打紧。做事情拎清了就好。不要还没怎么着,就开始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谁也不是傻着个脖子让人来算计的!”
侯小燕脖颈都涨的通红,她低下头,无力地说,“大姐说的对,我会拎清了, 你放心, 我家的事,不要你弟出一分钱。你家的事,我也不会干预……”
史春红又兀自在行李上坐了半天,站起身来,拍拍腿上的土,坐到床沿上,开始整理凌乱的床铺,又张罗着给娃娃们穿衣服。
史文波看着事情基本算是过去了,扯了扯侯小燕,小声说,“你先回去吧,以后咱俩再慢慢说……”
侯小燕点了点头,回到了隔壁屋。看热闹的人基本上都去了,只剩下几个实在是闲极无聊的人,带着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指指点点。
日期:2013-09-29 12:53:13
(一四四)
接下来的几天,史文波和侯小燕像是成了两家人。各做各的饭,各过各的日子。娃娃们追打的时候,会习惯性地来敲侯小燕的屋门,却很快就被史春红高声大气的呵斥所制止。万秀芬初三就开始上班,侯小燕落了个清净,每日里睡到日上三竿,然后自己随便弄点饭,再看看书,打发打发时光,一天就过去了。她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日子,可心里却怎么都放松不下来。只是沉沉的坠着。
史春红住到正月初七就回了家。侯小燕原本记得她说要住到十五,大约是因为史文波上了班,自己和几个娃娃在家里也怪无聊,所以便提前回去。侯小燕原本打算送送她。再怎么闹的不愉快,她也不想失了礼节上的事。但却是没有人通知她。等她买菜回来,见到史文波在收拾屋子,才知道他一早已经把史春红送去了火车站。
史文波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侯小燕,赶忙招呼她进来。
侯小燕静静地坐在凳子上。她仿佛觉得,有很久很久,她们两个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她甚至觉得对面的史文波有些陌生。
史文波抓了抓头发,“小燕,对不起。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我喝多了酒,说错了话。要不然不至于闹成这样……”
侯小燕打断他,“你喝不喝酒,又有什么区别吗?不喝酒的话,这些事情不也一样少不了?你该给的钱一样要给。我该有的负担一样不少。就算你大姐不哭哭啼啼,又能怎么样?钱就那么多,一样的钱难道能办两样事?”
史文波抱住头,闷声说道,“小燕,我也没办法!要怪只能怪我们能力不够!给不了家里人想要的生活!”
侯小燕忽然变的很恼怒,她哭笑笑,叹了口气,“要怪就怪我俩不该在一起!一个都自身难保,俩人绑在一起,就是自寻死路!早知道现在,我们就不应该开始!什么谈恋爱,同居,结婚,这都不是我们这种人该想的事情!”
日期:2013-10-08 13:50:24
(一四五)
史文波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侯小燕,却看见她站起身来,表情决绝地说道,“文波,我们分手吧!”
史文波愣住了。他似乎感到心里头有个东西砰然爆裂,紧接着一股疼痛就猛烈地弥漫开来。他看着侯小燕慢慢地转过身,又慢慢地走向门口。他才仿佛被针刺到一样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揽住侯小燕。
“不分手,我们不能分手,这么多年我们都一起走过来了,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要分手?”
史文波把头埋进侯小燕颈窝深处,哭了。
侯小燕也哭了。她环视四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每一个物件都是两人亲手置办的。这间屋子浓缩了她在北京度过的这六年。墙上挂着两人的毕业合影,笑容灿烂的她身旁站着同样笑容灿烂的史文波。两人身后是校园里红艳艳的横幅。她现在还能记起上面写的字。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寄托着学校对毕业生的殷殷期盼。
照片旁边的钉子上挂着两顶草帽,是他们在北戴河旅游时买的。这也是两人学生时代唯一的一次旅行。尽管他们工作后都有随着同事一起旅行的经历,可再也找不回当年的天朗气清。那是只属于校园的静谧和久远。
这里的每样东西都足够让侯小燕回味许久。更何况这个孩子一样在她胸前流泪的男人。她轻轻抱住了史文波的头,也看清了自己难以割舍的内心。
于是两人终究是没有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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