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来你真的回心转意了,”陈玉兰接过手机,在手中翻转了几下,然后看着他说,“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有了这个家不容易,我就是这么想才回来的。你看金金的学习因为我们耽误了多少,她班主任打电话跟我说过几回了,金金从过年后学习一直不在状态,成绩下降得很厉害,我们都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奔头,不就是为了女儿吗?”说着,她的眼角竟有点湿润了。
他听了心里也一酸。这些天来,陈玉兰看起来比以前更加憔悴了,原来的鹅蛋脸也变得瘦长了一点,眼窝好像也陷进去了不少,可见,她分居以来所受的煎熬,男人的事业可以是整个世界,但女人一生的追求常常很简单,就是一个安稳幸福的家,这个家没有了,她所有的幸福也就没有了。想到在大学里谈恋爱的时候,陈玉兰虽然算不上一个美女,但也很耐看的,尤其是那张很有气质的鹅蛋脸,笑起来也曾像春光一样明媚过。家庭的操持,工作的艰辛,婚姻的危机等等,就这样把这样一个曾经无忧无虑的女子变成了一个风韵渐失、内忧外患的女人。老婆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的责任是推脱不了的。
“我累了,先去睡了,你去把金金的学习辅导一下,也让她早点睡。”陈玉兰擦了一下眼角,站起来,对他说了这样几句话,就转身走进了卧室。
他坐在沙发上愣了片刻,就站起身来,走进女儿的小书房。当他看见女儿写字桌上那盏小台灯发出的橘黄的灯光,看到女儿伏在写字桌上的小小身影,他的心头一热,感觉自己像游荡在外已久的游子一下子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金金,作业完成怎么样了?”他走过去,扶住女儿的小肩膀。
“还有一题了,爸爸你帮我读题目,我认不得。”金金转过脸来,兴奋地对他说。
“好,我帮你读,”他拿过女儿的数学书,开始读起来,“小熊家在小兔家的左边,小猴家在小熊家的右边,小猪家在小猴家的右边,小兔家在小羊家的左边,请用线条将每个动物跟他们的家连起来。”
“爸爸,你能不能再读一遍啊?我没有听懂。”金金噘着嘴巴,一脸迷惑地对他说。
“好,爸爸再给你读一遍。”他有认真地读了一遍,说实话,连他自己都有点糊涂了,难怪女儿说听不懂。
“爸爸,好像这道题挺难的。”金金用笔点着书上的那几个小动物说。
“是有点难,”他说,“你可以先在草稿纸上画一画,先画个圆圈代表小兔,然后在它的在左边画个圈代表小熊,再在小熊的右边画个圈代表小猴……”
父女俩在纸上画了半天,总算把五个小动物跟它们的房子连在一起了。金金很高兴,他也感到很快乐,好久没有辅导女儿写作业了,现在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以前的感觉,他想以后不管怎样,也不能离开自己的女儿了。
最后他要女儿练几个字,才发现金金这段时间写字退步了,字写得歪歪扭扭的,有的还出了格子,难怪班主任老师说她不在状态呢。
“金金,我以前教你的写字方法都忘了吗?”他翻翻她的练字本,看着女儿的脸,有点生气地说,“你看这个房字,给你写得斜到哪里呢,我叫你写字注意摆在十字线,上下左右留空白,你全都忘了?你这段时间在学校里是不是贪玩了?”
金金被他这么一凶,感到很委屈,嘴一扁,眼泪就下来了。
他看见女儿哭了,才知道自己语气重了,就一把将女儿抱在怀里,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说,“别哭,别哭,不怪金金,怪爸爸,爸爸这些天都没有教你。”
好歹哄好了女儿,他帮她收拾好了作业本,又放好热水,帮她洗了脸和手脚,把她抱到她那张小床上安顿好,自己也洗了脸,洗了脚,在客厅了里一个人呢静静地抽了一支烟,心里暗暗祈祷马薇这时候千万不要打他手机或发什么短信过来,过了今晚,明天就好了。
他很想出门下去到公用电话亭给马薇打个电话,叫她今晚不要打他的手机或发短信,但犹豫了半天,觉得这时候出门的举动太危险,陈玉兰若是没睡着,知道了,那所有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他又点着了一根烟,昨晚虽然陈玉兰就回来了,但气氛很尴尬,他还是睡在沙发上,今晚好像缓和了许多,但一下子走进卧室,他还是不怎么适应。他拿着遥控器,把电视频道换来换去,最后到了广东台,那儿正在播放着第五届华语传媒电影大奖的颁奖典礼。冯小刚的导演的《天下无贼》跟田壮壮导演的《德拉姆》成了大赢家,得了几个大奖。胡子拉碴、一副老农民模样的田导得了最佳导演大奖,他的获奖讲话也很另类,只有一句:我知道我该做什么。男人做到他这个份上,也算没白活了,关键是能在行为和思想上特立独行,才会导演出这样的精品。轮到冯小刚和吴君如上台颁奖的时候,吴君如过作天真地问冯导:“为什么你导演的片子里铁定一个男主角葛优,女主角却怎么没有铁定一个呢?”冯导凑到话筒前,故作幽默地说:“女人是要经常换的嘛。”
他看了一会,心里只有惆怅,这样辉煌的舞台离他太远了,他只有旁观的份,恐怕一生连那样的场子都进不去,悲哀啊,作为一个男人,就这样被边缘化了。热闹的似乎永远是别人,很多时候,他只是一个旁观者,自己不努力吗,一直也很努力,但却越来越像河流中的漂浮的树叶,被水流浪到边缘去了。张爱玲曾经说过一句经典名言:出名要趁早。像刘德华出名算早吧,现在还在拿奖,最佳电影人,当他举起奖杯的时候是不是有点麻木了,他这辈子已经拿了多少奖,恐怕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而有的人呢,穷其一生都不可能拿到其中的一个奖项。有的还要加给你,没有的连仅有的也被剥夺,多么残酷的马太效应啊。
他扔掉烟头,吐了一口气,关掉了电视机,正要起身去卧室,突然,从卧室里传来了自己手机的铃声,他的心一下子像要裂开了。不会是马薇打来的吧,那样,他就死定了。
“喂,你谁呀?”他听到陈玉兰接通了他的手机,他的心砰砰地乱跳了起来。
“哦,朱品同事啊,”陈玉兰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他的心悬到了嗓子眼,这个同事该不会真的是马薇吧?
“哦,有事啊,好,我来叫他。”陈玉兰答道,马上冲着外面喊道,“朱品,你同事的电话,来接一下。”
他松了一口气,从陈玉兰的口气来判断应该不是马薇,不是她就好。
“喂,哦,是贺瑞啊,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什么事吗?”他三步两步走进卧室,从陈玉兰手中接过手机,一听是贺瑞,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嗬,跟嫂子又亲热了?”贺瑞在手机里声音很大地说。
“你这小子狗嘴吐不出象牙,快说什么事吧,浪费我手机费。”他说,看了陈玉兰一眼。
“也没别的事,”贺瑞说,“我明天不在学校,也不在公司,去外地考察了,你要了解公司注册的事,我回来再跟你说,现在程序不是很复杂了,你放心好了。”
“好,没事,我不急,只是想先了解一下。”他说,又看了躺在床上的陈玉兰一眼。
“主要是资金,你要办,赶紧去筹措。”贺瑞的声音在手机外可以清晰地听到。
“好的,我知道了,见面再说吧。”他说完,挂了手机。
“怎么,你要办公司?”陈玉兰从床上欠起身,有点不相信地看着他问。显然,刚才贺瑞的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了。
“只是个想法,哪有钱啊。”他苦笑了两下,挠了挠自己的头皮。
“你能办公司吗?”陈玉兰依然有点云里雾里。
“只是想而已,”他说得有点艰难,觉得贺瑞这个电话来得不是时候,但的确是自己打电话跟他说这档子事的,又怎么好怪人家呢?“学院里不少老师都在办,所以也想试试。”他补充了一句,同时,看着陈玉兰的脸色变化。
“我看我们还是过点安耽日子吧,这一折腾又要乱了。”陈玉兰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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