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宜出行》
第5节

作者: 凌炎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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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尘烟般散去,转眼到了这座砖厂已经两个多月的时间了,复员后,通过战友的介绍,我到这里来干活,砖厂占地约四五亩,我负责把成型的砖坯推到砖窑里,独轮车推得我每天一倒在床上就像散了架似的。
  与其说是床还不如说是用木板钉成的大通铺,上面铺满了稻草,然后再铺上行李,十几个人挤在上面,屋子里除了脚臭味就是汗臭味,还有浓浓的旱烟味。
  和我一组干活的是大个和黑子,大个身高足有一米八,长期在阳光下暴晒,整个脸膛都是紫黑色的,虽然只有四十多岁的年纪,脸上已经满是刀刻一样的皱纹,不过身体却是异常的健硕,胸肌高高的隆起着,和泥拖坯是最累的活,而他就负责和泥,他的力气像使不完似的,边说着笑话边非常麻利的把泥放入坯模子里面,而别人还没有被他的笑话逗笑,他早已笑得满脸的皱纹紧紧的拧在一起了,我只好勉强露出一点笑意,算是对他的笑话的推崇。

  “呵呵呵,”不管他的笑话真的很逗还是平淡如水,黑子总会仰起脸来,和泥土一样颜色的脸笑得开了花,看他的憨笑就知道这个人的大脑比正常人缺了根弦,不过在砖厂里只要有膀子力气就足够了,黑子边憨笑着边熟练地刮去露在模子外面的泥土,并飞快的把砖模子抬起来,砖坯子就成型了。忙完了这边的活,他还会帮我把独轮车装满,甚至帮我推到窑口,每当这个时候,大个都会叹口气,摇着头说道:“唉,黑子多好的人啊,真是可惜了。。。”

  可以看得出来,黑子并不是一生下来就呆傻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每当我问起的时候,大个总是板着脸一言不发。
  而黑子默默的坐在一边抽他的旱烟,刺鼻的烟味刺得我直淌眼泪,只得远远的躲开,大个也很喜欢抽旱烟,便凑过去蹲在一边和黑子一起过烟瘾。
  每当砖厂内摞满了烧好的红砖的时候,我们难得的会休息几天,而在村边的小酒馆是我们打发时间的最好去处,小酒馆只有四张桌子,外面挂着几根布条,就算是幌子了,即使是大白天屋里也很阴暗,如果外面天气好,我们都会把桌子搬到外面的大柳树下面。
  小酒馆虽然在村口,可是村里的人很少舍得花钱到这里来吃喝的,只有我们这些在砖厂里干活的人才会拿着好不容易挣来的血汗钱大吃大喝,其实所谓的大吃大喝也不过是一盘花生米,几盘素菜而已,八几年的时候十几块钱就能够吃好喝好了,可是挣的钱也很少,能够吃到点荤腥就是过年了。
  我和大个就着几粒花生米喝着村里自酿的玉米酒,而一大盘尖椒炒干豆腐被黑子自己霸占了去,他是不喝酒的,我们两个两杯酒下肚,他也已经吃掉了两个白面玉米面混合的大馒头,顺着鬓角流下来的汗水在他满是灰尘的脸颊上留下两道水沟。
  虽然是村里自酿的玉米酒,酒劲却是很足,我只觉得全身发热,索性脱下外衣光着膀子,舌头根都有点发硬,坐在这里可以看到砖厂的全景,而在距离我们破败不堪的宿舍五六十米的地方是一处房舍,那里好久都没有人打扫,可砖瓦还是崭新的,窗户上的玻璃也明亮亮的发射着阳光,总之比我们住的宿舍好了无数倍。

  日期:2012-9-12 18:11:00
  “大个,我就不明白了,放着那么整齐的房屋不住,把它扔在那里发霉,而我们却这在这么破烂不堪的地方喂蚊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解的问。
  听到我的话,大个原本笑容可掬的脸上,面容突然变得僵硬起来,低下头喝了一口酒,好像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似的。
  他越是不回答,我越是着急,就又问了一句,大个满脸的酒气,看周围没有别人,忽的伸过脖子来,嘴都要贴到我的耳朵上了,我忙把他的脸拨到一边,骂道:“大个,你他娘的有话就说,口水都喷到我的脸上了。”
  大个嘿嘿一笑,并不生气,说:“不瞒你说,那个房子原本就是给我们修的宿舍,可是大家只住了不到一个星期,就没人敢在里面住了,才搬回到现在那个破屋子里。”
  "是因为屋子建的不结实,是危房吗?”在我觉得,除了这个原因外,不会再有人放着舒舒服服的大房子不住而挤在破破烂烂的宿舍里。
  大个并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谈这件事了,我这个人好奇心极强,他越是不说我越是好奇,便逼着他说,大个被逼无奈,才说:“其实黑子就是因为在那个房子里独自住了一宿才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剩下的你就别问了!”
  看着黑子边嘿嘿傻笑,边大口的吃着馒头的模样,我模模糊糊的明白,只有惊吓过度的人才会变成这幅模样的,见大个执意不说,我也不强求他,给黑子夹了一块鸡蛋,问道:“黑子,那个漂亮的大房子里有什么?为什么你们不在那里住了?”黑子茫然的目光望着我,又转移到处在一片暗影之中的那座房子上,他的脸色变得煞白,筷子哆哆嗦嗦的夹起那块鸡蛋,废了好大力气才送进嘴里。

  "那里有一个穿着红鞋子的小女孩!”黑子蓦地抬起头来,目光直直的落在我的脸上,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其实所谓的闹鬼之类的话题我听过很多,大半都是半信半疑的,因为有很多解释不了的事,人们都习惯和鬼怪联系,俗话说既存在就有其存在的道理,只是人们还没有弄清楚罢了。
  这句话好像废去了黑子大半的体力,他仍旧低下头去吃馒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馒头,好像在回想着什么似的。
  大个的脸色也是微变,不过他的脸膛本来就是黑紫色的,看起来并不明显,他低声说:“这下你知道了吧,那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记住以后要离那里远一些!”
  玉米酒喝得我头脑发热,我哈哈笑着说:“这一定是以讹传讹而已,那里其实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你们自己吓自己罢了。”
  见我不信,大个面红耳赤的说:“赵老弟,我是不会骗你的,那里真有东西,黑子总不会说谎吧!”

  “多半是老狐狸或者老黄鼠狼在捣乱吧,”我醉眼朦胧的说,“不瞒你说,当年哥们就曾经弄死过两只。”
  我越是不信,大个越想说服我,我们争得唾沫星子横飞,黑子在一边嘿嘿傻笑,我脑袋一热,忽的站起来,说:“大个,不如我们打个赌,我今晚就去那里住一宿,如果没有你说的不干净的东西,你就请我吃红烧肉,如果我被吓得跑回来,那我明天就请你,怎么样?”
  “好啊,赵老弟,你可别说我没劝过你,到时候遇到什么事情可别怨我,我就和你打这个赌!”大个一拍桌子,说道。
  我们结了账,我回到宿舍卷起行李就走,其他人见我要去大房子里住,有的人劝我不要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有的人跟在后面起哄,我就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倔强的把行李扛在肩上,大步走出宿舍
  大房子周围是一人多高的蒿草,只有通向正门的蒿草比别处稍微矮了一些,我一手扶着肩上的行李,一手拨开前面的蒿草,距离房门十多米处是水泥铺成的地面,虽然没有了蒿草,可是在裂缝中还是长着没过脚面的荒草,房门的左边是一棵三四人合抱粗细的老槐树,树冠并不茂盛,上面结满了稀疏的豆荚,树冠高过屋顶,遮盖住一小半的房檐。房门上的油漆经过风吹日晒,已经辨不出原本的颜色,幸好房门并没有锁,我一伸手拉开房门,门长久的时间没有开过,发出咯吱吱沉闷的响声,我随手关上门,迎面是两张上下铺的铁床,而在两边的墙边还有两张同样的铁床,这个屋子里可以住八个人,又有两扇门分别通向其它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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