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知道，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日期：2006-5-29　14:27:05
　　戴黛抽抽嗒嗒地吸着鼻子，她的手在瑟瑟发抖。我陪她坐在路边的椅子上。
　　“对不起。”我说。
　　“小雨，你和她分手是不是因为我？”戴黛哽咽着问。
　　我摸摸她的脸蛋，说：“不关你的事儿，也许是感情已到尽头吧。”
　　“可是……”

　　“别说这个话题了，没有女朋友疼我了，我还有你这个妹妹呢！”
　　戴黛嘴巴又是一扁，抱着我痛哭起来，泪珠儿冰冷地沾在我脸上。我看了很心疼，眼泪险些涌了出来。我转过头去，倒吸了一口冷气，想起另一张憔悴的脸，郝晴在我来这个城市的前一天，追着火车喊，“等着我啊……上完研究生后，你一定要娶我。”
　　万千思绪忽然间被勾起，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日期：2006-5-29　14:28:12
　　休息了大半天，我浑身紧绷的肌肉慢慢松驰下来。
　　傍晚，我和戴黛去骆雪家，准备把戴黛的东西再搬回来。进门后，屋里传出一声狗叫，我一看，蚂蚁正围着我的脚乱转。
　　“原来你离家出走，是倒插门来了。”我敲敲它的小脑袋。它舔舔我的手，打了一个滚。

　　骆雪说：“它当爸爸了。阿娇生了四个小宝宝。”
　　戴黛向我招招手，我跑过去，欣喜地看到一个盒子里躺着四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它们正闭着小眼睛，安详的睡觉。
　　骆雪给我泡了一杯咖啡，然后她跟戴黛在床上瞎闹。我在她房间里转了转，随便看这女孩的一些小装饰品。洋娃娃，模型狗和布制狗，扔得到处都是。惊奇的是，她的棉拖鞋上也绣着一个狗的形状。我推测这或许是她男朋友给她买的礼物，而她男朋友的生肖极有可能也属狗。
　　我笑了笑，接着看。在一个不令人注意的小角落里，我意外发现了一个破裂的相框。用手抚去上面的灰尘，显露出骆雪美丽的身姿和无比动人的微笑，如河边浣洗的少女，单纯得没心没肺。照片只有一半，显然是合影被撕开了，被撕下的大概是她男朋友。我没有多想，又把相框放回原位。
　　日期：2006-5-29　14:28:53
　　戴黛整理完东西，塞到我手里。我让她把蚂蚁撵回去，蚂蚁不愿走。骆雪说：“就让它在这儿呆几天吧，和阿娇是个伴。”

　　我当然无所谓了。
　　临近我的小窝儿时，戴黛突然停下步子，低着头问：“你说，我们再住一起，是不是有些……有些不合适？”
　　我被她忽然之间的反常搞晕了，开导她说：“呵呵，我也不会把你怎么了。”
　　“我知道。但我总觉得和你这样在一起是不守妇道。”
　　“傻丫头，当初还不是你自己说的，身子不怕影子歪？”我笑道。
　　“唉。”她叹了一口气，说，“有时候感觉生活挺累的，真想一了百了，为什么总是这么多是是否否的破事儿呢？”

　　“生活不哭哭啼啼，笑笑骂骂能精彩吗？”
　　“话是这么说，可一看你们谈什么情呀爱呀的，我就害怕了。我不知道什么叫真爱，什么叫永恒。”
　　“你也老大不小了，正值壮年，试着去找人谈谈就知道了……爱情带给我们诱惑，远远要大于我们所遭受的痛苦。这也是为什么有许多人被爱情撞得头破血流，还要继续走下去的原因之一。”
　　戴黛妩媚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说：“你小子感受挺深的。我想爱，也没人喜欢我啊。”
　　“我就喜欢啊！”我舔着嘴唇说。

　　“你喜欢有个屁用啊？你既不是我的真命天子，又不是超级大帅哥。”
　　我摇摇头，继续开玩笑说：“大帅哥都是绣花枕头，我工作稳定，人又老实善良。当你老公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是吗？”她迟钝了六秒，忽然大笑起来，说，“那让我考虑考虑。”
　　“真的吗？”
　　“假的。”
　　日期：2006-5-29　14:30:11
　　第十三章 无头的女尸

　　我和戴黛的生活照旧，每天的日子很稳定，但也毫无希望，毫无目的。自从失恋后，我的心情时好时坏，闷得时候抽几口烟，对着天花板发呆。有时唱那些颓废低沉的歌曲，放开嗓门吼两声。两个星期下来，瘦了几斤肉。爱情的烙印，其实始终都在。
　　石柳常常约戴黛出去，有时候戴黛回来很晚。与此同时，我也注意到了戴黛在日常中的一些变化。这丫头越来越沉迷于化妆打扮了，大清晨起来，她总要在镜子前浪费半个小时去摆弄自己的头发和脸蛋。月底发工资的当天，她往往会带回来一大包昂贵的化妆品。我的桌子上摆满了希奇古怪的瓶瓶罐罐，那都是她的杰作。
　　此外，戴黛在屋里也越来越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她不再穿着薄薄的睡衣跑来跑去，更不会在我面前洗她的小内衣了。那天，趁她洗脚时，我多看了几眼她的脚，这丫头气得把拖鞋丢在了我脸上，还骂了我一句“老流氓”。我再也不敢在她面前乱说话，每次我用轻松的暧昧口吻去挑逗她，都会受到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攻击。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我想，人可以改变，记忆可以改变，全他妈因为时间。
　　日期：2006-5-29　14:31:43
　　骆雪的广告照，终于替换了“佳能”的图片，成功挂在了大厦的顶楼。

　　那天，我兴冲冲地带骆雪去看看。骆雪很高兴，特意挽了下我的胳膊，这个待遇让我受宠若惊，全身的细胞快乐地飞起来。
　　湛蓝蓝的天空下，流淌着金黄色的阳光。光线映照在蓝色的玻璃上，把顶楼的骆雪修饰得愈加鲜活漂亮，她的表情看上去变幻莫测。
　　骆雪不经意地给了我一个微笑，我的心微微地动了一下。
　　那时我感觉，我也许是真的爱上她了。
　　我想起了怀里揣了很久的疑问，骆雪跟她男朋友怎么样了？为了不扰乱这丫头良好的兴致，我咂咂嘴，只好作罢。

　　周围有许多背着铁锹的民工，顺着我们目光向上仰望。
　　第一个民工挖着鼻孔说：“那妞真好看，比俺家媳妇强多了。”
　　第二个民工说：“人家爹妈是咋生的呢？啧啧……”
　　骆雪的脸上一直挂着得意的笑。
　　第三个民工说：“妈的，太美了，美中不足的就是穿的衣服太多。”
　　第四个民工说：“真想抱回家睡了她……”

　　我瞟了一眼骆雪，她的脸色眨眼间通红一片。
　　“走吧，别陶醉了。”我拉了拉她。
　　骆雪扭脸故意从两个民工之间狭小的缝隙间撞了出去，还骂了人家一句：“讨厌。”
　　几个民工莫名其妙，我跟在后面解释道：“我媳妇大脑有点儿问题，你们别介意。”
　　他们立刻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抓耳挠腮说：“兄弟，没关系。”

　　我追上骆雪，她口不择言地骂男人，完全不管我也是个男人。
　　“别这么小气，跟一群民工同胞呕什么气呢？小心气坏了身子骨。”
　　“哼，你和他们都是一样的。低级下流。”
　　“那你男朋友也是。”
　　“不许你提他。”骆雪厉声地说。

　　我知道一定是触动了她心里某些不愉快的东西，马上封住了自己的嘴巴。
　　良久，骆雪说：“我早就跟我男朋友分手了。他前年跟一个女孩出国了，那个女孩子什么都不如我，就是比我有钱，有海外关系。我男朋友说，他是不得已，他做梦都想去国外发展……”
　　我唏嘘不已，说：“前段时间来的那位是我女朋友，我们也分手了。”
　　“也是因为金钱和名利，跟你分手的吗？”
　　“不是。我们一共谈了三年多恋爱，分手只是由一场误会引发的，就这么简单。”

　　“你没有解释吗？”她问。
　　“没用的，事实已经证明这是一场无法挽回的错误。”
　　“你惋惜吗？”
　　“即使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爱的结局都是一样的，要么飘零，要么凋谢。”
　　“是什么让你说出这么幽怨的话来？”
　　“爱情呗！”

　　她叹了叹气，喃喃道：“爱情到底是什么呢？”
　　“爱情是小狗。”
　　“呵呵，你这个比喻挺有意思的。我第一次听。”骆雪的脸色阴转多云。
　　为了遏止伤感情绪的向下蔓延，我对骆雪说：“你不是说，等你的玉照放到大楼上，你要报答我吗？”
　　“是的，还是你说吧！”
　　“哦，我的胃口不大，你以身相许就行。”

　　“坚决不干，我太吃亏了。”